昨夜的雪还未停,地上松松软软的一层,红菱穿着红衣走过,大红裙摆扫过雪白,极有意趣。
她将手探进袖口内的袖袋,从中摸出一个被摩挲得异常光滑的陶偶。
这个陶偶,是南昭老人送给她的。
其实那日南昭老人的话,已令她十分动容。
“若死一个凶手能平息孟钰怒火,可让城中百姓恢复寻常生活,那死我一个足以。”
“死一个足矣……”
红菱呢喃两句,轻笑出声。
她也还记得,那日自已问李舒来,若他是南昭老人,是否会做出跟老人一样的选择。
李舒来的回答是,“混迹江湖这样久,也不过浑噩度日,若一条贱命可换万人生机,我想或许会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她从来没想过去做什么人杰,她只是单纯的明白李舒来那句虽无血亲,却有挚友。
红菱低头看着捏得胖嘟嘟的褪色玩偶,又抬头看了看漫天飞雪的天空,随后缓缓找起方向。
“雪下的大,我也不知那头是否是南昭。”
她半蹲下身,将陶偶面朝南边,小心放下。
“回不去,看看南边也好。”
其实她还有很多事情没能弄清楚,比如母亲,比如师父。可认识了李舒来、隐娘他们后,红菱觉得以往一直想要找寻的答案,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也终于找到了她觉得正确的事。
红菱抬起手腕,将缠绕在手臂上的红色纱绫抖落开,又从袖袋中甩出两把表演用的飞刀。
她练了十几年老杂,身形轻盈如燕,在雪地之上飞奔犹如一道红霞。
她又在彩门做了许久彩立子,若是她想,做个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侠盗”也未尝不可呀。
清透薄软的红纱,在寒风下被吹得轰轰作响,随着红菱的步子,仿佛灵鱼摆尾,飘散在空中。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红菱张开口,笑颜如灿阳一般。
李舒来心怀大智慧,若没了他,其余人只是一盘散沙。
且这些年来,真心待她的人着实不多,隐娘就是其中一个。
隐娘命苦,李舒来是个有担当的,既李舒来对隐娘有情,她二人也算个两情相悦罢。
她怎么能看着李舒来孤单赴死,让隐娘再经历一次摧心剖肝的痛苦?
而秋生……
秋生待她真心,她却是不能理解对方的莫名情愫,但无妨,她只希望秋生可安稳度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