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漆黑,街头喧嚣,裕福客栈的两盏灯笼,却仿佛能照亮半个夜空一般。
秋生仰头望着硕大的牌匾,心中竟有一丝惶恐。
他还从未见过裕福客栈的正门。
“杵在这里做什么?跟上你家主子啊。”
金嵘的小厮推了秋生一把,秋生愣愣走进客栈。
眼下已是冬日,怪庙中虽有四面墙可以抵御寒风,但夜里睡着后,总时不时会被冻醒。
好在庙里人多,且零星烧着火,不算难熬。
可进入到裕福客栈,秋生才发觉不同。
就连李舒来也有一瞬出神。
客栈内温暖如春,且闻不到半点炭火气味,空中弥漫着的,是沁人心脾的淡淡暖香。
李舒来扫过四周,角落里的香炉烟雾袅袅,那令人不自觉放松的暖香,正出自那里。
“嵘四爷,您回来了。”
“劳烦掌柜,为我二人备桌酒菜,都上你店里最好的。”
刚进客栈,便有个容貌清秀的小丫鬟,来伺候金嵘脱衣。
“整个三层住的都是我的人,咱兄弟二人尽可畅饮畅聊。”
“那我就先谢过金兄招待了。”
金嵘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贾兄,尝尝这道菜。”
满桌珍馐摆上,金嵘指着一道浓油赤酱的菜肴,朗笑道:“我知你出身高贵,定品过无数佳肴,可这一道,你务必要尝尝。”
身后丫鬟上前,用鎏金银筷夹了半碟放到李舒来面前。
“呦,这我还真瞧不出是什么。”
李舒来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品尝后道:“鲜香弹牙,这味道吃着像是海珍,可这口感……甚是奇特。”
“贾兄果真见多识广。”
金嵘赞叹道:“这东西据说是黄粱城这边独有的吃法,我头一次吃这道菜的时候,也十分惊艳。”
“这究竟是何物?”
“是鱼唇。”
轻抿一口酒,金嵘继续道:“据掌柜的说,这鱼唇,只有鳇鱼的才最为正宗。
“鳇鱼唇软糯滑润,经大火烹调后,可入喉即化。配上老汤炖煮,更是弹软中带着韧,十分适合下酒。”
李舒来低头看着盘中物,低声道:“这东西,寻常难见。”
“自是难见,这鳇鱼只有北境的苦寒之地才有,且不易捕捞,为保鲜,凑上一盘便需八百里加急送到黄粱城。
“再远,可就存不住了。”
将盘子推向李舒来,金嵘淡笑:“上京虽好,但乡野之地,也有其新鲜之处。”
不知为何,经金嵘这样一说,李舒来反失了胃口。
“鳇鱼唇虽鲜,但不如鲛鲨翅滋补,这鲛鲨翅是我前日高价所收,又用十数只肥鸡、猪蹄筋小火煨煮许久,如今正是好入口的时候。”
李舒来看向桌上白瓷大汤盅,只见汤色洁白浓郁,上面飘着点点翠绿,若仔细看,还能看见绿色翠叶下的鲛鲨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