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孟洛昶死了?”
不知谁大喊一声,下一瞬整个怪庙鸦雀无声,就连院中来回行走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黄粱城,他们能指责庆王、或是皇帝,却是无人敢提一句孟家父子。
“怎么……”
有人想要上前询问,金瞎子却快人一步,将秋生拉到一旁。
“你这后生,你是怎么知晓……城主被害的?”
将早上说给李舒来的话重复一遍,秋生道:“我看这事儿,那病秧……少城主也没想隐瞒,怕是许多人都知道了。”
因南北二昭对峙多年,两国国库早已空虚,且这一二年来,两国战马均染不明疫病,是以只能被迫停战。
虽大战停歇,但你来我往的试探却是不少,而黄粱城因位置特殊,竟诡异的超然物外,自成一派。
孟洛昶父子也在这种情况下,在黄粱城中做起了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土皇帝。
所以孟洛昶死,对这些被困在黄粱城中的百姓来说,并非好消息。
哪怕……少了个暴君,算是喜事一桩。
“少城主要抓凶手,可说这凶手怎么抓了?”
“是啊,可有人看见谁对城主动手了?”
“哎这位兄弟,你方才说外头死了人,那人怎么死的?”
短暂寂静后,庙中爆发一阵嗡鸣。
“城门紧闭,我那兄弟的婆娘还在城外,他想出城,却丢了脑袋。”
先前冲进屋的男子面色惨白:“当时场面乱得很,好些人推搡间,都被守城将士就地斩杀,说是乱中还死了几个兵将,也不知道是谁人做的。
“但城主的事,却是没听说过。”
金瞎子摸着下颌,眼露担忧:“少城主若对凶手一无所知,又或者凶手早跑出城外去了,那这城门要关闭多久?”
金瞎子声音不大,只低声喃喃,李舒来听见却是高声接了句:“那怕是没得尽头了,三五日、三五十日,皆由不得我们。”
“三五十日?”
角落中一个中年人闻言,惊呼出声。
李舒来斜眼看去,只见那人双颊凹陷,瘦骨嶙峋,身上背着半人高的破旧箱笼,箱笼之上插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奉旨赶考。
大概是年纪渐长又一直没能高中,这书生双目猩红,很有几分疯癫模样。
“三五十日……那岂不是要在这里困到开春?不成,这样不成。”
书生背着箱笼原地踱步:“时间有限,我不能困在这里,我还要参加春闱。
“寒窗苦读数十载,方考过乡试,我上京的盘缠乃举全村之力,挨家挨户赠与而来,若此次错过,我如何跟乡亲、家中交代?”
“我是举人,我管死得是孟洛昶还是王洛昶,我乃奉旨赶考的书生,谁人都拦不得我。”
说完,那书生跌跌撞撞就要往庙外走。
“你这书呆子,嫌命长吗?”
书生刚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你没听方才那小哥说,外头冲城的人都死绝了?你这时候上前,岂不是触那病秧……少城主霉头?”
“就是,你寒窗苦读也不容易,做什么白白浪费性命?”
这年头读书识字不易,便是他们走江湖做匪、做黑的,见了书生也不会去拦去抢。
读书人,无论走到何处,终受三分敬仰。
“不行,我不能在此浪费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