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林小青又有朋友来喝茶,她便过去招呼。趁这功夫我与任建把各自收的钱结算均分。
曾几何时,分钱的时刻就是让我和任建心神激荡的销魂时刻,但最近我越来越感觉分钱时总带有分赃的不安和沉闷。
我为此想到李福讲的段子,说是闷男们省吃俭用拿出百把块钱去嫖个娼,结果又被罚款又被扣留;而权钱之士长期包N个奶,却只是道德问题,最多后背粘几滴口水。
李福总结这个现象是法律之失,但我认为钱才是根本:钱多钱少,天上人间。
任建打破场间沉闷,忽然说道:“案子,最近我不在长运住啊,我家里有些事情,要在乡下住一阵。”
我微微纳闷。
这贱人家在崇州城郊,虽然名为乡下,但进城仅有二十来分钟脚程;况且,此前并未听其说过家中有事,缘何突然作出这般决定?思量之后,我断定是因为韩亚拒绝了这贱人,让他为情所困,心下寂寥。
我怀揣理解的心思,点头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如果你有事情可别埋在心里。就算我帮不上你的忙,至少也能听听你废话什么的。”
任建似乎对我罕有的真情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尴尬,笑道:“也不算什么事情,我就是想陪父母一段时间。你放心,白天我还是在城里,该做的案子还得做。”
本来我还想再和任建聊聊开发案源的事,但见这贱人情绪不高,话也不多,便干脆让他回乡下去,我则又去邓念刚铺子等案子。
当天夜里,我在长运宾馆看了会《周易》,又给柳静宜短信聊了聊,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过了好半天才明白是因为长期以来我已经习惯任建的聒噪,今日突然两耳清静,竟让我感觉到不自在的冷清。
我觉得情绪渐渐低落,到最后竟生出些不安的感觉,便决定炼功静心。
想我乾元宗这易道功法,自炼到现在为止,我的视觉、听觉以及身体反应已大超以前。现在我上木屋前那面斜坡甚至只需足尖轻点几个起落,而且心不乱跳气不急喘。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总不能依靠武力值强迫当事人签合同吧?
不过老神棍总是念叨这事,甚至以宗法惩戒来威胁,我倒也不敢偷懒。事实上,习惯养成之后,炼功也不再是什么苦差事。
闭目宁息,道气从丹田涌动。
我意随气行,若空若寂,到最后也不知沿小周天行运多少次,直到进入无我无知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唤醒意识,却是头顶四神聪穴在微微抖动。
按穴位精解所载,头顶四神聪穴并非十四经穴。我以前炼功时道气均在任督二脉以及十二经脉行走,这气入经外奇穴倒还是头一回。略加审视后确定身体并无不良反应,我便意念于顶,心无旁骛。
稍后,我身体一震,头顶道气渐弱。而与此同时,当阳、鱼腰、太阳、金津、海泉等经外奇穴依次抖动,耳中嗡鸣不断;再过片刻,又觉前胸后背、手足四肢内如有电流滑过,周身皮肤或如炭火烧灼,或如风过留痕。
心无其心,形无其形……
我默念功法口诀,一会便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忽而又仿佛看见一人盘坐于我下方,或飘或定,或真或幻。时不知几许,我又似乎朝那人飘去;当与之撞上那一刻,我又突然意识到了身体的存在,觉得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形无其形,物无其物……
待身体平静后,我再度意沉丹田,道气涌出;我心念到手指少商,而少商穴瞬间便充盈道气。如此反复试了几次均无甚差池,我安心下来,便吐气收功。
睁眼之后,我隐隐觉得身体较之以前有些许不同,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同。而细细回味刚刚过程,虽然只有部分记忆,却也觉得甚为奇妙。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按之前的经验,只要我炼功之后心情都甚是平淡,自然入睡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但今夜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明明四周一片宁静,而我却总感觉周围很繁吵,似乎有无数的声源发出或轻或重的声音。
我细细辨听一番,竟似树叶晃动、猫走狗伏,甚至虫鸣。
这大冬天哪来的虫鸣?
我暗自决定明日还是去街子一趟,向老神棍咨询一下这番景象到底所为何事,别弄一个炼功走火入魔就太不划算。
次日我径直到了街子,待上得小道四顾无人之后,我便试着慢慢向山上跑去。因为昨晚炼功之后,我觉得全身隐隐憋着一股劲,始终消散不去,此时便想来通猛跑看能不能发泄出来。
我慢慢加速,只觉身体越发轻盈,耳边风声呼呼。往日行走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今日竟数分钟便到达,而体内那股劲仍未散去。
面对斜坡我不作停留,直接一窜而上,人尚在空中,手就不自觉地在一棵树上一拉,身体则荡秋千般向前滑行,随即脚掌在树杆上一蹬,下一棵树便又出现在伸手可触的距离……
几个腾挪之后,我足未沾地便已上得峰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