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觉得自已快要喘不过气了,哪怕大脑在竭力遏制他产生悲痛的感情。
“我给你两个小时。时间到了,不论画完没画完,我都会实施惩戒。”西德尔说完,掏出了一根烟,自已用打火机点燃,暗蓝色的火苗燃烧着烟草,在他的唇边散出一缕青雾,模糊了他脸部凌厉的线条。
“是,殿下。”修的态度依然恭恭敬敬,好像西德尔不是要取走他眼睛,而是在恩赐他。
“为什么?”林夏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只是一幅画而已,老师,您不必这样……”
“王妃殿下……”
修转过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轻轻摇头,“我知道,即便同为人类的同胞,也很难理解我的决定……可是殿下,绘画,是我好不容易在人生中寻找到的,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西德尔这一次没有打断二人的谈话,只是挑挑眉,沉默地抽烟。
反正这个瘦弱的人类接受了他残忍的提议,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惩罚到来的一刻,只要修没说什么犯忌讳的话,他也不打算干涉。
因为一切都不会再脱离他的掌控了。
西德尔没有发现修在透过松节油瓶子的反光,用一种悲怆却淡然的目光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打草稿,而是直接就提起笔开始铺色,这需要极强的功底和对画面的把控,但他盯着林夏,一笔又一笔,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好像这一幕已经深深被他烙印在了心底。
“王妃殿下。。。。。。”
修那轻柔的语调悠悠传来,仿佛一缕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带起丝丝涟漪。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春日里的暖阳轻轻洒落在身上,给人一种微微的温热感,但却又如那触不可及的幻影,让人想要抓住却始终无法触及。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林夏发现他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他凝视着窗外,似乎穿越了时空,看见了遥远的故乡。“在我的家乡,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为所爱而生,为所爱而死’。完成这幅画,我才算真正地,活着。”
林夏感觉落在身上的阳光开始变得让他疼痛。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修对他摇了摇头。
林夏最终重新低头,沉默。
但他开始尽力打起精神,希望修能够完成心目中最完美的画作。这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两个小时的时间比林夏想象中更加漫长。
他坐得腿都有些酸痛,但仍然在努力支撑着。西德尔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完全没有不耐烦,一直在不远处坐着看他,林夏不确定他是不是一直在看自已,但每次他偷偷看过去,都能刚好对上西德尔的眼神,导致他只能再次低头。
在课堂上的其他学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画室,眼看着时间逼近最后的时限,墙上的挂钟无声地转动,画室里只剩下了他和修,还有西德尔,以及两名侍卫。
阳光已经渐渐淡去了,林夏不确定修还能不能捕捉到他想要的感觉,他的脑子里很乱。
修即将被挖去双眼,可这两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画,一直在画,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疲倦,他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闪烁,明亮,炽热,,像火石摩擦一样迸发着刺目的银星,簌簌飘落,看得林夏不知所措。
“还有一分钟。”
西德尔已经抽了第三根烟,他叼着烟,活动了一下脖子,冷冷盯着修,“还没画完吗?”
修却根本没有搭理他,仍然在不断地用笔涂画。
从林夏的角度,他其实一直都无法看见修在画什么。
他只能看见西德尔走到修身后,皱眉,似乎看到了他不怎么满意的画面。
“这就是你一生都要完成的画?”
西德尔冷笑,“哪儿来的这么多花?抽象派?”
林夏一愣,花?修在画花朵吗?可他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也许是他觉得用花点缀画面更好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夏下意识站起来,他也想看修到底画了什么,与此同时,修的手也被西德尔抓住。
“到时间了,该接受惩罚了,老师。”
西德尔抬起了爪子,锋利的指甲点着修的头,“你想先从哪只眼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