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坚持道:“于总,我们律师有自己的原则,希望你理解。”
于成风有些不耐烦,啧道:“我说不用就不用。”
我斜眼盯着于成风,突然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听得几声轻响,签字笔在我手中断成数截。
于成风看着我的手有些发愣。
我笑道:“我很欣赏于总的行事风格,就像这只笔一样干脆!但我们律师也有我们律师的规定。而且从本质上讲,不签合同其实是对你们不负责任。”
于成风有些勉强地笑笑,说道:“律师就是不一样,我尊重你们的意见……那就签嘛。”
任建从包里掏出笔来递给于成风;而于成风不知在想什么,握着笔犹豫半天才像画押似的签上他的大名。
回程中,任建问道:“案子,你今天火气这么大干嘛?”
我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点仇富心态。”
任建啧啧道:“那可不好,一定得改改。你想啊,咱哥俩马上就要挣大钱了,到时你不是连你自己也要仇吗?”
我摇摇头,没心思给这贱人废话。
任建又道:“于成风不是当事人,虽然亲属朋友都可以委托辩护人,但他签这合同……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我哼了一声,说道:“他这种粗人签不签合同都一样,重要的是我们得把马凯波做出来。”
任建点头,说道:“我有点忐忑。”
我没说话,因为我也有点忐忑。当然,我肯定不是因为于成风,而是因为柳静宜。
今天从街子回来我就一直忙不停,倒也忘了几天前柳静宜对我醉酒一事很有情绪。现在事情办完,便不得不思考如何给她解释。
有些忐忑地给柳静宜打了电话,约她一起晚饭,没想到她一口答应,还有些欢喜地问我身体是否已经痊好。
任建终于有了不当电灯泡的觉悟,把我放在幸福春天门口后便驾海妃离去。
不多时,柳静宜从一辆黑色的别克车上下来。
我盯着远去的别克车,笑道:“这人是谁啊?怎么每次都是他送你?”
柳静宜笑道:“禹家兴,我哥们,他爸是我爸领导。”
我道:“青梅竹马?”
柳静宜道:“两小无猜。”
我瘪嘴。
柳静宜掩嘴而笑。
我诧异柳静宜没有提前几天的事,暗自欢喜的同时自然也不会自找无趣。甚至又想到这正是正确处理情侣之间矛盾的最佳方式。这不叫避而不谈,而应该叫两两相忘。
柳静宜挽着我胳膊,问道:“咱们去吃什么……不许说随便!”
我笑道:“前面有家虾佬圣汤,咱去尝尝?”
柳静宜一脸灿烂,笑道:“随便!”
虾佬圣汤是海鲜店,这搁以前我绝对不敢也不愿意来花这冤枉钱。可今天我心中还存有向柳静宜道歉的意思,便若无其事地痛下决心来冤枉一回。
坐罢,我看着菜单,低声说道:“大连鲍鱼才一百二十八元?真的假的?”
柳静宜同样低声,说道:“鲍鱼越大越贵,这个可能是很小的那种,不贵也就很正常了嘛。”
我低声笑道:“其他菜品也不算贵啊,咱可得放开了吃。”
柳静宜假嗔道:“说不贵呢那是和贵的比,如果和家常菜比,这还不是贵啊。”说罢抢过菜单,三下两下便点菜完毕。
我继续与柳静宜说笑,心情渐渐恢复正常,只觉得其乐融融、其情切切,十分安逸。
值此,一个有些面熟的青年男人从门口进来,略略打量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柳静宜走将过来。我盯着他走近,突然一阵恍然,心道这应该就是刚刚送柳静宜的那匹青梅竹马。
而青年男人并未看我一眼,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柳静宜,直待柳静宜发现他后,才笑道:“静宜,我说请你吃饭,你却说你有事。现在又和别人来吃,这也太让我伤心了。”
柳静宜有些惊奇,说道:“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吃?”然后又指着我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何安之……禹家兴。”
那禹家兴有些漠然地略略点头,应该算是招呼;我更漠然地略略点头,堪堪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