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遗憾,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就算靠着临阵磨枪通过考核,没有足够的积累,他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上几句——
“呃,这是清朝的圈椅。”
“呃,颜色比较,呃,浓郁,应该是黄花梨木的。”
“嗯……而且保养得挺好的。”莫博晟当然知道自已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可他是真的编不出来别的词儿。
这东西太专业了,他学习再好,没了解过这方面也不可能凭空编造出来。
他只能庆幸,自已如今人在京大,没有本校的同学知道他丢了这么大的脸。
唐主任一开始点到莫博晟,是以为对方是几位同学当中最年长的。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年长一些,知识储备也应当比别人多一些。
可莫博晟这一通支支吾吾,他倒不好再继续点名了。
万一再点到一个这样的,别说这几位天之骄子的自尊心受不了,他这种一年也得罪不了一个人的老好人,一天里面同时害两位同学道心破碎,他今晚回去八成连觉都睡不好。
莫博晟坐下之后,整间教室都沉浸在迷一样的尴尬氛围当中。
姚开昔看看他颓唐的样子,主动举手:“老师,刚好我对圈椅比较了解,我可以来说说吗?”
“当然可以!”唐主任悄悄松了一口气。
从莫博晟说完第一句开始,他就在心里琢磨到底该怎么夸夸这位同学,可直到对方说完,他愣是没想出来一句贴切的。
就连最基础的口齿流利莫博晟都没有做到。
这实在为难老实人啊!
姚开昔站起来,开口前特意看了莫博晟一眼,才转向唐主任:
“圈椅最主要的特点是舒适,人坐在上面肩膀可以倚靠着扶手。
“同时呢,椅圈在上为圆,象征天圆;坐板在下为方,取意地方。人坐上去,便可体现古人‘天地人三才合一’的理念。”
见唐主任点头肯定,姚开昔便又说了自已的看法:
“其实家具说白了就是木头,但是我们华国人就是能从上面看出德行来。
“与其说工匠做的是一把椅子,不如说是在做人。
“相当于是用人的品格来要求椅子,我们古人常说‘格物致知’,其实就是通过自身来观物,再以物反观自已。”
姚开昔专注地表达着自已长久以来的感悟,并没有注意到唐主任一瞬间的激动。
“所以我觉得故宫里这些文物都是有生命的,无论木器瓷器还是青铜器,哪怕小到一块镇纸,一支鼻烟壶,或是大到一只鼎,一只天球瓶,制作者都在把自已融入到器物里去。”
姚开昔总结道:“文物之所以有这么高的价值,绝不止是时间赋予的魅力,更有制作者与它们的交流。
“文物是死物,由文物传播的文化却永远鲜活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