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开昔有一个称不上道德的小癖好。
当她遇到麻烦事心烦的时候,就喜欢看些比她更麻烦,更倒霉的人。
她决定给大郎打个电话。
这几日她也给对方打过两次电话,用意嘛,主要是点个卯,确认对方还在首都。
现在就不一样了,如果对方这么久依旧一无所获,那么她将露出今日午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校外小卖部里,姚开昔拨出那个已经记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
——“您好,长城饭店。”
——“您好,麻烦帮我转接到404房间。”
——“好的,请问您是找山本大郎先生吗?”
——“是的。”
过了没一会儿,山本大郎那带着口音的英语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好?”
“您好山本先生!”姚开昔热情道,“我是姚开昔!”
“哦!姚小姐!”山本大郎语气很兴奋,“你上次说你对瓷器很有研究,不知道会不会看古画呢?”
姚开昔一怔:“略懂,不过我的朋友对此更擅长。”
“那太好了,你们现在能来长城饭店吗?我得到了一幅很了不得的画,想请人来看一看,我可以给你们支付车马费。”
姚开昔有些不爽,但还是继续问道:“可以,我能问一下是什么画吗?”
“哦,姚小姐,当然可以,让我的妻子来告诉你它的名字。”
电话那头响起女人尖利的声音:“《葛稚川移居图》,听说过吗?”
“……”
姚开昔何止听说过,她前天还看过呢!
此刻在山本大郎这里又听到这个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胡乱应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连书都顾不得放回宿舍,背着它们就直奔祁霁的出租屋。
这是她第一次旷课。
在四个亿和旷课之间,是个人都会选择旷课。
*
抵达出租屋时,姚开昔敲了许久的门也没能敲开。
她看了眼时间,才两点半而已,祁霁这会儿应该在陪祁奶奶听音乐。
“我可真是急糊涂了!”姚开昔扶额,打算往医院走。
门却忽然开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看到她,祁霁有些诧异。
姚开昔很少这个时间过来。
姚开昔顾不得问他怎么没在医院陪奶奶,推开人就朝里面走。
《葛稚川移居图》已经换好命纸,安安稳稳地在墙上挂着,姚开昔长吁一口气。
幸好,画还在。
她凑到近前,细细打量这幅画。
唐以前的绢质地粗厚,细看表面有明显的丝线交织纹路,宋代的绢则比较细密、匀净,质地轻薄。
《葛稚川移居图》的绢帛有着宋代的特征,且朱砂颜料颗粒较粗,至少是清代以前的。
更好辨认的是画上的印章。
《葛稚川移居图》的一大特色,就是项元汴在上面盖的印章。
印章形状、印文内容、篆刻风格,甚至印泥颜色都无法轻易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