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同和林尽染回宫后,夜里无眠,便踏着月色来了千禧宫。
空了数月之久的千禧宫孤寂冷清,连脚步声都有了回音。
想起今夜在茶楼里闻到的那股香气,萧泽的脚尖朝着寝殿的梳妆台走去。
妆奁打开,里面的珠宝首饰早已被内务府收走,倒是留了一瓶见了底的香膏。
他拿起放在鼻尖闻了闻,正是苍兰花的香气。
这个味道萧泽再熟悉不过。
夏时锦自未出阁前,便喜用这苍兰花做的香膏,曾经也是他一度最厌烦的香味。
可今日在那茶楼里闻到,却勾起了异样的心绪。
熟悉的味道如同记忆之匣的钥匙,唤起了许多缱绻却从未曾投入过感情的回忆。
萧泽想他的阿锦了。
想她那如稠般滑腻的肌肤,想她怀里的温度,想她的细语呢喃和那沁着一层朦胧水意的眸眼。
为何当年欢好时他不觉得美,如今回想起来,却是回味无穷,心头酸涩不已。
想起夏时锦去冷宫前给他的那封“投诚書”,萧泽再次陷入纠结、两难的挣扎中。
前段日子,婉嫔的父亲林侍郎将安国公府两位世子的罪证呈递给他。
如此,他便无需为了助夏时锦出冷宫而得罪太后,且可顺理成章地抄了安国公府,削弱夏氏宗族的势力。
于情于理,他该舍弃夏时锦,任由她在冷宫自生自灭,继续扶持林尽染的母家,最后为他所用。
可萧泽始终都拿不定主意。
心中万般思量,想得人乏,睡意如波涛汹涌而来。
萧泽在那张软榻上随意躺下,刚阖上眼,人就睡下了。
九思公公见他难得入睡,便悄声地寻来毯子,给萧泽盖上,然后退到一旁,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打起盹儿来。
萧泽睡得很沉,沉得他坠入一场接一场的梦境。
他梦到一本厚厚的书,书页翻卷,一章接着一章,上面写的都是他和林尽染的故事。
在“夏时锦”的名字闪过时,他伸手按住了那即将翻过的页面。
一道白光闪过,好像有种无穷的力量将他瞬间吸了进去。
梦里的场景瞬间变幻,萧泽环顾四周,破旧的屋子里处处都落满了尘埃,墙角屋顶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蛛网。
身后传来痛苦的呻吟,一个药碗从榻边滑落,发出咔嚓一声碎裂的声响。
萧泽回身,只见面目全非的女子狼狈不堪地躺在那里,身上的中衣脏得早已看不出原色,湿濡濡的,像是浸了脓血一般,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皇上。。。。。。”
“你终于肯来看臣妾了?”
枯瘦如柴的手伸来,似想握住他。
只听床上那女子哭泣道:“皇上可曾真心喜欢过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