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被周颂年撞上之后,魏语迟有时候会旁敲侧击地问她,问周颂年是谁。
江月一直含糊其辞,所以他难免误会,代入了自身处境,魏语迟以为周颂年是江月同父异母的兄长。
江月觉得恶心,不是因为他,也不是因为周颂年,她觉得她自已恶心。
她是个贪婪自私肮脏下流的人,即将还要堕落成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他不是我的哥哥。”
江月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咚咚地响,像是在打退堂鼓,但她最终选择了诚实。
她艰涩地说:“他是……他包养了我,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你。”
魏语迟整个人像是凝滞住的电影画面,卡顿,表情怪异:“你说什么?”
江月这次就说的很流畅了:“他是我的金主,我能来这里上学也是他安排的,我骗了你,很对不起,我们做不成朋友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魏语迟眸光黯淡,他提高声音:“别说了!”
江月却没有停,她眼眶发酸,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我是骗子,我配不上你。”
她说完这句话,没敢再去看魏语迟的表情,便匆匆离开。
她在家里躲了三天,没有去上学。
生活助理很快把消息报备给了周颂年。
他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忙碌,不是很能抽得出空来管她,所以特地从身边的生活助理中调出其中一个,专门来打理她的事情。
周颂年果然提前回来,江月听到他跟保姆说话:“她在哪里?”
保姆说:“在楼上房间。”
没过多久,房间门把手被拧动的声响传来。
江月躲进被子里,她听见类似重物被挪动的声音,还夹杂着规律的脚步声。
被子掀开一条缝隙,她看到一张椅子摆在她面前,而后周颂年落座,长腿交叠,他靠着椅背,熬鹰似地盯着她。
江月忘了她原本的目的,她原本是要来跟他认错的。
但她忘了,被子彻底覆盖着她,一丝缝隙也没有,里面潮热憋闷,二氧化碳浓度越来越高,让人喘不过气,枕头也被感染,濡湿黏腻。
她像是浸在了溅满黑泥的肮脏池塘,是垃圾的归处。
周颂年有洁癖,他肯定很看不惯家里藏着垃圾,他从来不许她在床上吃东西。
被子被人一下子掀开,江月看见周颂年站在她面前,他真的很高,肩膀宽阔,腰部劲瘦,形成一个夸张的三角,他脸色难看到像是要掐死她。
他要来清算她了,他会把她丢出去么?
她又要回到那个家里,回到以前那样贫穷但一点也不快乐的生活。
江月太害怕了,她哭不出来,连装可怜都做不到了。
她只能坐起来,匆匆忙忙地去抱着他的腰,恳求他:“我知道错了。”
她胡言乱语地叫他,周先生,颂年,老师,daddy,我的……
不知道叫到哪一个,他软化下去,他把她抱了起来,他们一起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问她:“你们分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