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纹身枪在锁骨上嗡嗡震动时,我在盯着镜子里许南星扭曲的脸。
她一脚踹翻颜料箱,钴蓝色泼了满墙。
「沈听澜你他妈疯了?」
她掐住我肩膀,「纹只死猫提醒自己多贱?要不要我帮你把陆沉舟名字刻心口?」
针尖刺破皮肤,雪球蜷缩的轮廓渗出血珠。
「南星,这是止损标记。」
烟灰簌簌落在渗血的保鲜膜上,「下次再为男人心软,」
我抓起美工刀划向手腕,刀锋在旧疤前堪堪停住,「先给自己放血。」
许南星突然夺过纹身枪砸向镜子:「止损?你他妈是在伤口绣花!上周是谁淋着雨去宠物店看布偶猫?昨天是谁对着垃圾桶翻离婚协议?」
我默不作声捡起纹身枪,摸到锁骨肿胀的纹路,那里还残留着麻药的灼烧感。
三小时前纹身师问我图案意义,我说是祭品。
祭二十岁在出租屋给陆沉舟煮醒酒汤烫伤的锁骨,祭二十五岁为他挡酒瓶碎玻璃划破的手腕,祭二十八岁抱着雪球尸体哭到休克的凌晨三点。
「南星,「我蘸着血在镜面画猫爪印,「去年他胃出血,我在ICU走廊画稿换医药费,美工刀割到这里。」
指尖顺着掌纹游走,「当时我想,留疤就当婚戒了。」
许南星突然掀开衬衫,心口烫伤像枯萎的玫瑰:「那年程野说最讨厌香水味,我把自己泡在酒精里过敏休克。
现在他在加州抱着洋妞啃,我这疤算什么?行为艺术展品?」
纹身枪突然发出尖锐鸣叫,烧焦的皮肉味混着血腥气涌上来。
「多好,下次谁要扒我心肝的话。」
我望着镜中重叠的伤疤轻笑:「得先撕开这些烂痂。」
许南星抓起红漆往我纹身上泼,颜料撞上血痂凝成暗紫色的壳。
她哭着咬我肩膀:「沈听澜你记着,再为男人流泪。」
「我就把你扔进洱海喂鱼。」
我摸着锁骨下隆起的猫尾巴,想起陆沉舟最后一次抱雪球时,它也是这样弓起脊背。
有些疼烙进骨头里,才能长出不会摇尾乞怜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