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第一次与周景淮说上话,他仍保持着姿势,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摄政王的马车,他们敢坐?
檀云有些着急,险些失了分寸:“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马车牵来?”
姑娘素来爱干净,脖子上的泥印都还未擦干净,若是不坐马车,天黑前就到不了驿站,那要如何洗漱?
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周景淮的威压之中,檀云说什么他就应什么,立即就往前面路口奔去。
薛晚棠看着周景淮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
原来这就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雍摄政王,周景淮。
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交过手。
三年前,周景淮的心腹受伤,到药王谷来求医,她要一万两诊金,周景淮只带了三四个人,加起来连一百两都凑不出来。
最后是周景淮抵了他的贴身玉佩她才接诊。
那玉佩成色万里挑一,最关键的,是上面刻着的景淮二字,这可是多少诊金都换不来的。
那玉佩,霜华应该收在了她们携带的箱子里。
周景淮的三驾马车富丽堂皇,鎏金的车顶,紫衫木框架,玉髓珠帘,就连马车里垫脚的毯子都是上等的狐裘铺成。
这摄政王的排场的确够大的。
天幕渐沉,薛晚棠他们总算是安全抵达了官道驿站。
由于是经商小县城,驿站内住店的人也异常多,他们来得晚,就只剩下了两间房。
房间的设施已经非常陈旧了,饶是每日有人打扫,檀云和霜华还是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一番。
薛晚棠沐浴更衣完,薛府的下人就送来了饭菜与一筐新鲜的橙子。
“别收拾了,坐下吃吧,出门在外要多适应。”
薛晚棠摆好碗筷,招呼着还在忙碌的二人。
檀云笑着打趣道:“我们可都能适应,谁让姑娘您有严重的洁癖呢!”
“长本事了,敢挖苦你们家姑娘我了。”
“嘿嘿,不敢不敢。”
谈笑间,三人坐了下来。
檀云八岁时跟随父母迁至金陵,家中贫苦,还有两个弟弟。
一次母亲让她去拾柴,当她再回到原地时,家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她顺着路找了三天三夜,回过神时,才算是明白了,她是被抛弃了。
父母偏心,她从小就知道,可是竟不知,为了节省粮食,她的亲人就这么抛弃了她。
在她饿得快死了的时候,是薛晚棠救了她,给了她从未穿过的漂亮衣服,从未见过的金锭,也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尊重。
她一路上跟着薛晚棠,死皮赖脸求她收下她,她什么活都能做,吃得少,一定不给她添乱。
薛晚棠便把她带进了谷中。
霜华是在九岁那年双亲亡故,流落至金陵,被金陵的一个商贾老头看上,要带回去做妾。
霜华被打得半死,她死活不从,拿刀抵喉,是行止及时救下了她,带回了谷中医治。
从此她便日日跪在薛晚棠门前,让薛晚棠留下她报恩。
求留下的女子多不胜数,薛晚棠从未开过先例,唯独这两个,她最终松了口。
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女子尤为不易,她们命途坎坷,却从未自怨自艾,眼里有的只有执着和坚毅。
而薛晚棠从未把她们包括谷中其她女子当作下人,她吃什么,她们就跟着吃什么,谷中没有病人时,她们嬉戏玩闹薛晚棠从来不责骂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