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来娣的轮回二（第1页）

赶完鸭子的我又冷又饿，奶奶打累也放下了手中的鞭子，骂骂咧咧地进厨房。

饥肠辘辘的我闻到了猪油渣的香味，我走向厨房，看到奶奶在炼猪板油。

看着锅里上下翻滚的猪油渣，我吞了吞口水。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吃过肉了。

我饿极了，趁奶奶进房间拿盛油的罐子，我伸出手迅速从碗里捏了一块油渣填嘴里，又迅速地咀嚼两下，吞下肚——太香了。

当我伸手捏第二块猪油渣时，“啪”的一声，被突然出现的奶奶打掉了。

“贱蹄子，你是饿死鬼出身的吗？还偷吃猪油渣。”

“奶奶，我饿……”

“饿是吧，来，吃一块。”

我正要感动时，却看到奶奶用筷子从滚烫的油锅里夹起一块滋滋冒油的油渣，以我猝不及防的速度塞进我的嘴里，紧接着捏住我的嘴皮子逼我吞下去。

“唔……”我的嘴巴痛极了，一股咸咸的腥味从嘴里弥漫开来。我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就跟我身上的雨水一样。

我的嘴巴被烫起了血泡，张嘴就疼得厉害。

我发烧了，半夜躺在床上难受得不停地哼哼。

奶奶说：“你这个赔钱货，就知道花钱，我看啊，你得淋淋雨才能退烧。”

说着，她一把掀开被窝，把我拉到客厅。

我拽住门口喊：“不要，我不要淋雨，奶奶我下次再也不敢吃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奶奶用她枯瘦的手使劲一扯，把我推到天井里，我的衣服瞬间被雨淋湿，我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打喷嚏。

“奶奶，你让我进去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哭闹，她都没让我进门。

我淋了一夜的雨。

村长伯伯经过看见我才把我背到卫生院。

我高烧三天不退，上吐下泻，嘴巴烫伤发脓溃烂，根本吃不进去任何东西。

“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她是你的亲孙女啊！”村长气得骂我奶奶。要不是碍于身份，估计他都想把我奶奶打一顿。

“都怪她惹我生气，非要偷吃猪油渣。”

“吃一块猪油渣你就要她的命吗？你简直不可理喻！”

要不是村长大伯，我想我活不到成年。

我病好后，村长刘大明登门来劝说奶奶送我去上学。

我奶奶还是那句话：“女娃，就是赔钱的玩意，养大了嫁人就行，不用去上学糟蹋钱。”

村长听了说：“那行，你们家的青苗费不用领了。”

4

奶奶最终也没能阻止我上学，因为几个月后村长真的扣了我家的青苗费。

村长在镇上开会的时候，我奶奶跑去闹。一进大院的门就开始大声嚷嚷：“刘家村的村长刘大明贪污了村民的青苗费，刘家村的村长刘大明贪污了村民的青苗费……”

保安一听，连忙过来阻止：“哪里来的老太婆，不要乱讲话。”

“我乱讲就天打雷劈！你叫刘大明出来对峙，看我是不是乱讲。”保安见奶奶年纪大，又不敢使劲推她，怕出什么意外不好办。

我奶奶冲过保安亭，冲进会议室，当着县领导的面嚎：

“青天大老爷啊，你们得给我这个老太婆做主啊！这个天杀的刘大明他扣了俺家的青苗费啊！他贪污太不是个东西了呀。”

当时县领导都在，听到有人这么一闹，开了一半的会议不得不中止。

县领导当场了解情况，得知我奶奶叫曹二花。最后把我奶奶和村长都被批评了一通。

“刘大明同志，身为党员干部，得为人民办实事、办好事，你倒好，私自扣押农民群众的青苗费，这是贪污！耽误了春耕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曹二花大姐，你也有错，还错得离谱。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是每个适龄儿童和青少年的基本权利，监护人有义务让孩子接受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