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