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庙堂之高,难窥万事之万物,身为太傅,更要让殿下们明白这个道理。”
吉道年的话如棒头一喝,令沈烨如梦初醒。
“你的能力有限,那为何不仰仗高处之人,替他们揭开这万千繁华背后的疮口。”
大梁多年来征战不下数十次,穷兵黩武,荒地遍野,税收更是年年累高。
虽如此,国库仍然空虚,陛下严令宫中上下缩减用度。
然,无用。
去岁南方雍州大旱,鄞州洪水泛滥,中书省连发十道诏令,但到达灾区的钱粮不过二成。
其余的到了哪里,谁都清楚,但谁也不愿打破这种畸形的潜规则。
改革无异于刮骨剔肉,陛下已至天命之年,难有此魄力。
他们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太子之位上的那个人。
吉道年话音刚落,宫中幡铃声迭起,那是大梁为将士送别的祝祷。
“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吧。”
城墙上,楚瑜一身华贵宫装,手里紧紧捏着一道平安符。
说好要等她的,偏偏皇兄怕她离别时伤心,这才将时间提前了。
她从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到底还是没能送出去。
楚昂高骑骏马,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惹眼。
此去不知是何归期,但能够为大梁戍守边境,也不算辱没了他皇室子弟的身份。
只不过,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小妹了。
秋风中,幡铃不停地震动着,诉说着离别的思念。
看着那道英武的背影,楚瑜眼角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滑落。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望着皇兄离开的背影了,他不过才比我年长两岁而已。”
身旁的侍女祥禾及时为她搭上一件披风,劝慰道,
“三殿下武艺超凡,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楚瑜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凶了,
“可我就是觉得不安心,前朝武将那么多,为何偏偏就要是三皇兄?”
沈烨提着长袍,刚登上城墙就听见小姑娘的哭诉声。
这抬起的脚步,放也不是,退也不是。
身后吉道年差点没一头撞到沈烨的后背上,疑惑道,
“怎么不走了?”
吉道年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让楚瑜听得清楚。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沈烨怎么也想不到,在朱雀街上那么耀武扬威的小姑娘,竟能哭成这副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