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蝉满脸都是焦急担忧,即使是满室的甜香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正殿里自从来了主子,可是一直都不用咱们的,而且我听说前些日太后的仪仗本来是要去慈宁宫的,结果直接被送来了寿康宫,现在牛姑姑还突然让你去送茶,分明是……”
“分明是提点我们,这去正殿说不定还能领赏呢”嬿婉将茶盏擦拭干净,倒上:“而且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前些日子我得的蜂蜜还有点,你舀两勺泡水等我回来一道喝。”
春蝉心中担忧不减分毫,却也只能目送着那单薄纤细的背影朝着前院走去。
今夜既无月色,也不见星光,漆黑夜幕下灯火微弱的甬道宛如那噬人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只待将那抹灰蓝色吞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不行,她得坚强,她必须成为嬿婉的依靠。
春蝉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蹲在炉火前守着茶碗,她等着嬿婉回来。
再说正在走向正殿的嬿婉,她可不知道春蝉居然联想了这么多,即便知道了估计也只能交由时间去解决。
有些事说的太早反而是包袱,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才是最有力的事实。
要知道来寿康宫时,她可是千挑万选才择了茶房这个地方,为的便是这个机会。
虽说还是奴才,但懈怠久了,还能做好奴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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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便注定了,牛姑姑只会让她和春蝉两个人来奉茶的。
刚入秋才不久,寿康宫里已开始领取炭火。
太后搭着福珈的手自蒲团上站起,早年腿上落下的旧伤使得她不能久站久跪,更不能受了寒气,但心中总有些旧人值得她去佛前诵经祈福。
福珈担忧道:“太后,不如叫太医来一趟吧?”
“不用,眼下这个时间哀家若是叫了太医,回头皇帝让哀家暂居寿康宫岂不更名正言顺了。”
她能让乌拉那拉·青樱以守丧的名义留在重华宫不得出,皇帝自然也能借着孝道将她困在寿康宫修养。
在后宫沉浮多年的太后怎么会容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当年在凌云峰上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又怎会熬不住。
等吧,看皇帝与她谁先坐不住。
福珈晓得太后是心志极为坚定之人,也不再相劝,蹲下身去给太后按摩减痛,而此时一股甜香飘入殿内,被正殿里的热气一熏越发诱的人口舌生津。
福珈也是这才想起来先前太后惯用的一些用具都被提前送去了慈宁宫,太后暂居在寿康宫后又一直与皇上僵着,那些东西也就没拿回来,所以近日太后连茶都不想喝了,只喝清水,这才用了寿康宫的茶房。
可如今却是……
福珈在宫里见多了自作聪明的人,但想到太后今日的旧伤发作,走到来奉茶的宫女跟前低声斥道:“怎么是牛乳茶,去换了清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福珈走回到太后身边,将要蹲下去时只听得太后道:“福珈,明日你带着人将这寿康宫里好生管管,该查的都查清楚。”
“是,太后。”
福珈认真应下,不知皇上几时才会低头,这寿康宫也得先握在手里才好,先前看这满宫的奴才便是懈怠的紧,整个寿康宫更是如筛子一般,这可不成。
一杯入口适温的清水很快呈了上来,太后也看清这张稚嫩陌生的面容,心中难得升起些遗憾。
先前一瞥,她恍惚间竟又看到当初那一口一个菀姐姐唤着的姑娘;如今仔细瞧瞧,这宫女虽也生着双圆眼,但眼尾狭长,现在年纪尚小时还看不出,再过几年怕是连这一分相似都没了。
而淳儿喜甜,身上也有那样的甜香。
“这寿康宫里的哪位太妃喜用牛乳啊?”
牛乳并非是寻常份位能够享用的,更旁论先前寿康宫中那些无人关注的太贵人、太常在们了。
嬿婉将茶盏轻放在小几上,垂首恭敬道:“回太后的话,太妃们都喜用清茶,牛乳是今日才送到寿康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