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悄悄打量对面的女子,跟她们猜测的相反,女子一身粗衣,气质十分温和无害,像是纵情山水的才女,一点都不像是雷厉风行的女官。
但是几人都不敢放肆,乖乖捧着茶杯,轻声谢过中年女子。
“扶音问席兰女师安。”李扶音悄悄用名字贴近关系,她扬起嘴角的笑容,亲切道,“早就听闻夫子才华横溢、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才觉得传言无误。”
“李家女郎夸奖了。”王席兰神色淡淡。
吃了一个冷脸,李扶音也不恼,古有三顾茅庐,她现在连一顾都算不上呢,急不得。
此举也知道王席兰是实干派,李扶音直入主题:“席兰女师应该也知道,前些日子昭阳长公主在长安开办了一所女学,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单独招收女学生、且面向天下的私学。
但是长安女学开办近一年,却遭到了长安世族的冷待,女学的学生来源于寒门和百姓,扶音这般说不是介意生源,而是为女学长远考虑,需要更多有影响力以及能掌控实权的人加入。
昭阳长公主心善,放出长公主府女官名额来广纳人才。
苏州作为江南文学中心,扶音和好友不才,愿意发扬长公主的精神建立苏州女学,与长安女学一起给天下各州来个好彩头。
扶音恳请席兰女师出山,教导我等。”
王席兰终于正眼看她,开口却是刁难:“一个长公主府女官,你就有信心让江南女郎放弃正统族学,来你这个籍籍无名的私学?”
李扶音对上她的眼睛,笃定道:“天下女子苦权力久矣,哪怕一个学生,都是我们的胜利。
现在只是长公主府的女官,焉知今后我们不能重现夫子的辉煌?”
“好大的口气。”王席兰抚掌大笑,问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对惠娘这个话本怎么看?”
“独立坚定,我辈楷模。”
“哦,惠德皇后呢?”
李扶音摸摸鼻头,有些不确定:“蕙质兰心、德才兼备?”
“哼,你个小女郎,少在这给我打马虎眼,你觉得惠娘的生活,是惠德皇后想要的吗?”
“不是。”李扶音坚定摇头,“我虽然不曾听闻过惠德皇后的事迹,但是夫子描写的惠娘实在有些违和。”
“在何处?”王席兰来了兴趣,她放松身体靠在后面。
“惠娘和丈夫也有过一段举案齐眉的日子,两人携手并肩建立了偌大的家业。
在夫子的刻画中,惠娘是一个心有成算的女子,即使丈夫纳妾也不曾迁怒无辜女子,反而多有照顾。
两人和离的理由是宠妾仗着丈夫的势对她多有打压,甚至起了杀心,惠娘为求自保才同意和离,但是。”
李扶起觑了她一眼,低声道:“我觉得惠娘不会轻易舍弃打下的基业,按照她此前的人设,反杀才是惠娘会做的事。”
王席兰还没说什么呢,宋月等人就已经白了脸,垂着脑袋只恨自已为什么要长耳朵。
“就事论事罢了,没有隐喻什么。”李扶音加了一句,也没让宋月等人恢复过来。
王席兰身后的中年女人给几人上了一杯茶,调侃道:“惠德皇后这事,长安世族多有猜测。
只是斯人已逝,慢慢地,就变成了禁忌,诸位女郎若是如此不经事,恐怕走不远啊!”
顾书欢喝了一口茶水,勉强镇定下来,她小声谢过:“多谢夫子指点,我等受教。”
“唤我梦娘吧,按照女君的表情,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可以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