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时,有没有人来援救呢?有!而且还不少,当然也有不愿意来的。
愿意来的有邵云、邵隆、吕圆登、杨伯孙等人,这些将领都是原陕州城的将领,被安排到陕州下辖的它处镇守,得知陕州危急,均前来救援,然而都被完颜娄室“围点打援”的部队拦截了,根本无法靠近陕州城一步。
川陕宣抚置制使张浚也很关注陕州的安危,张浚派人带着金币从偏僻的道路前来劳军,然而根本无法接近陕州城。
没奈何,他又派泾原路都统制曲端出兵,但曲端为了保全自己的实力,谎称无法出兵。曲端此人在前面讲过(第59~60章),是一个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之人,原本他的队伍战斗力很强大,手下有吴玠等勇将,如果出兵来救,或许李彦仙有一线生机。
然而,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他并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最终,李彦仙镇守的陕州城成为了一座孤城,外无救兵,内无粮食,情况已然万分危急。
一连围攻了七天之后,完颜娄室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李彦仙来,甚至起了惜才之念,他想如此能将此人归于自己麾下,自己岂不是如虎添翼。
于是他便派使者入城对李彦仙说:“如果你能够归顺大金,保举你担任河南兵马元帅之职!绝不食言!”
李彦仙一听大怒,心道:“你金狗占我河山,掳我二帝,使我大宋国破民亡,我堂堂的大宋子民,岂能归降于你?”说罢,拔出刀来,一刀就砍下了那使者的人头,然后将人头挂于城墙之上给金兵看。
完颜娄室蛮以为自己许下如此重的承诺,李彦仙一定能够动心。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譬如刘豫、折可求等人,无一不是宋廷的大员,最后还不都是归降了大金。
就在他胸有成竹之时,忽然有侍卫进来报告说:“大帅,不好了,你派去的使者的脑袋已然被宋军挂于城墙之上了!”
“什么?”完颜娄室竟然有些讶异,他亲自来到陕州城前一看,果然,城墙斗楼之上悬挂着一个人头随风摆动,正是刚才派出去的使者。
完颜娄室一见不怒反喜,心道:“倒算一个忠义之士,再争取一下,莫非我的筹码还不够高?”
过了几天,他又派了一个使者,到了城下对李彦仙说:“李将军,你只要归顺我大金,之前许下的官秩立即授予,而且我向皇帝保证,拿下大宋之后封你为王!”
李彦仙在城墙上一听,哈哈大笑道:“金贼,你也太小看我了,吾宁可作宋国的鬼,也不愿意用投降换来做你金人的官!”说罢,命人放箭,将那金人使者又射杀于城墙之下。
这一幕,远在城墙之外的完颜娄室看得很清楚,他知道这人是铁了心了,劝降不了。遂心一横道:“不管你有多大能耐,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一个字,死!”
此时城中已然缺粮七八天了,城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比如树皮、甚至鸟雀,包括老鼠之类的。城中的居民也纷纷将家中能吃的东西拿出来送给军队,但这远远不够。
李彦仙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可是没有办法!此时的兵士们面黄肌瘦,饿得走路都打颤,战斗力急剧下降。李彦仙心里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正月十二日夜里,李彦仙一夜未睡,苦思冥想了一夜,依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他想起了师父王进,又想起叔父李弥达等人,心中拿定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呢?就是为国殉城,人在城在,城破人死。誓死抵抗,绝不投降。他又想起王延和吴腾龙,感觉对他们有些亏欠,也拿定了一个主意。
于是,他将二人请过来。他对吴腾龙说:“大哥,感谢你千里迢迢到了陕州城助我抗敌,立了不少战功。但目前形势之下,敌势强大,突围不成,我准备以死守城。但是你不能同我一样,你并非朝廷官员,没必要与我一同赴死。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大哥能够答应我!”
吴腾龙道:“兄弟说哪里话来,我丐帮到此就是为抵抗金人,既然你要以死守城,我丐帮全体兄弟陪你一起守城,有何难哉?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之有?”
李彦仙摇了摇头道:“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和我身份不同,我是朝廷官员,当为国尽忠,你没有必要。何况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于你!”
吴腾龙道:“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讲!”
李彦仙看了看王延道:“我的师父王进对我有栽培之恩,此生无以为报。恩师临终之前,曾嘱托我要保护好师弟王延。看来这个要求我是达不到了,希望大哥你能够帮我这个忙,待城破混乱之时,你想法保护我这师弟突围出去!”
在旁边的王延一听,大哭道:“师兄,如此不可,我一定陪你死守此城,不惜性命!”
李彦仙道:“师弟,不可如此糊涂!你是恩师的独苗,传承王家香火之责于你一身。师兄我无法保护你了,所以才托付腾龙大哥。他武艺高强,或有一线生机。何况你出去之后可以找大师兄九纹龙史进,听说他在华州,你跟着他日后东山再起,继续抗金,也可以为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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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一听,长跪于地,哭泣不已。这时,李彦仙突然给吴腾龙跪下道:“大哥,小弟拜托之事有劳大哥费心了!”
吴腾龙一见,急忙将李彦仙扶起道:“兄弟,放心,你托付的事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