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就会发现,他坐得比往日都要板正,笑容里藏着的并不是往日带着疏离和漫不经心,很得体地笑,藏了身上的气势,没了平常的那般高不可攀的与人遥远的感觉。
此时他更像一个温柔的绅士。
这是外公第一次见黎听风。
他知道黎听风家世不凡,跟黎家比起来,关家根本不值一提,黎家是京都世家里顶端的存在,几百年的家族底蕴摆在那儿。
在他的想象中,黎听风该是一个傲慢无礼纨绔子弟的形象,就是那种拿着鼻孔看人,对待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拽样子。
正是因为这样的刻板印象,外公更是不敢将自已的外孙女交出去。
其实到现在,外公依旧是对他们俩的未来存疑的,但他也没再像几年前那般强烈地抗拒他们在一起了。
也许是看到知知这几年跟他分开之后,状态一直很低迷,又恢复了以前那样一夜都不合眼,直直地盯着窗子外边发呆。
许知意每次回去溪城的时候,他和她外婆一晚上都会起夜好几次,偷偷去看她,每次看到她那样的状态,很着急又没有办法。
有一回外婆看见了许知意的药,瓶子很新,里头的药却没几颗了,愁得外婆回来一直叹气。
外公已经十几年不抽烟了,知道许知意已经依赖药品上瘾的那天晚上,破天荒一连抽了几根。
很久没碰了,抽得外公直咳嗽。
这次回京都快有一个月了,外公外婆明显感觉到了她整个人鲜活了不少,似乎再没看见过那个药瓶了。
那会儿外公外婆其实就能感觉到了,黎听风对于知知来说很重要。
这会儿外公看见面前的黎听风,他似乎也能理解这些年知知为什么就非他不可了。
外公说,“我和知知外婆一开始都不喜欢你,包括你的家庭。”
“有了她妈妈的先例,我们对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没什么好印象。”
他的话语很直白,黎听风的表情却未变,嘴角依旧挂着笑,“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是那般,先不论我这个人如何,我敢跟您保证在我的家里人都对知知是欢喜的,虽然我的爷爷之前有些过激的言论,但我也跟他明确表过态了,他现在绝不会再干预。”
外公提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几秒后他问,“你今年该是不小了,这些年都在等知知?”
“是的,我都在等她,不怕您笑话,一直寻不到她,我其实都做好了等她一辈子的准备了,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无论如何我都要找见她。”黎听风的语气很坚定,外公都不由得放下了被子,认真地去瞧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外公又问,“那如果你找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作他人妻,你该如何?”
这个问题很刁钻,黎听风抿了一口茶,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才道,“如果她幸福的话,我会祝福她,如果她不幸福的话,我就将她夺过来。”
“我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只求阿知幸福了便够了,可能刚开始我只是对她是否在我身边有执念,后头也就想通了,只要阿知幸福了,是不是在我身边,是不是嫁于我为妻都不重要。”
就像这些年他挂在西峰寺下的三十二根红丝绸一般,前十二条承载的全是阿知回到他身边的心愿,后面二十条,求的不过是阿知一生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