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阳抬眸,目光朝着深山的方向远远眺望过去“咱们该走了。”
村长闻声,赶忙又仔仔细细扫视了一圈周遭,附和道:“是该走了,三胖,手脚麻利点!”
周三胖原本还在磨磨蹭蹭收拾东西,可眼角余光瞥见苏向阳望向深山那一眼,心猛地一揪,啥都不用说,拔腿就往回走,步子又急又快,恨不能脚下生风。
他如今对那片深山,心底满是恐惧,二赖子的遭遇,让他笃定是被深山里的野兽给……想到这儿,他打了个哆嗦,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赶紧回家,暗暗发誓,往后就是打死他,也绝不再踏入这地方半步。
他们回去的速度很快,快到山脚下时,赶上了抬着猪往回走的大部队。人一多,村长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周三胖那悬到嗓子眼的心,也稳稳落了回去。
同行的人瞧见他们仨手里拎着的麻袋,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默契地当作啥都没瞧见。
早有腿脚快的村民,一溜烟跑回村里,找来了推车、牛车,打算把这几头肥猪拉回去。
消息传开,后面几乎全村的人都陆陆续续跟了过来。
人群里,大伙有说有笑,都因为马上能吃到猪肉而高兴。
唯独郎秋华满脸焦急,脚步匆匆,逢人便拽住,急切问道:“见没见到我家大河?有没有瞧见我家大河的影子啊?”
村长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搜寻,周大海的身影依旧不见,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问:“你知道你家大海去哪儿了吗?”
郎秋华正满心焦急,找不着儿子,哪有心思琢磨村长这话,没好气地回道:“我哪知道啊!估计又跑去偷看那个贱人了。哼,要是没找到大河,找人的公分我家可不出!”
村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三胖年轻气盛,没那么多顾虑,眼眶一红,带着哭腔就喊道:“婶子,大河哥,他没了……我们就只找到了他的衣服,他……他死得太惨啦!”
郎秋华原本还瞪着村长的目光,瞬间移到周三胖身上,随后又从周三胖那儿,挪回到村长脸上。村长神色沉痛,艰难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郎秋华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往后倒去。周三胖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拽住她胳膊,好歹没让她摔个实打实。
众人见状,赶忙围过来,七手八脚把郎秋华抬到推车上,一路风风火火往村里的诊所赶去。
这人世间的悲欢,各不相同。
二赖子的死讯传开,大伙不过是唏嘘几声,感叹几句世事无常。也就几个跟郎秋华关系亲近的人,匆匆跟去了诊所。
其他人没多会儿,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毕竟,二赖子和他们交情不深,可眼前这猪肉,那可是实打实的诱惑,每个人都眼巴巴盼着呢。
大家伙齐心协力,把几头野猪弄到村里的晒谷场。一时间,晒谷场热闹非凡,男人们挽起袖子,操起家伙,热热闹闹地开始宰杀、分肉。
分肉之前,趁着大伙都聚在这儿,村长特意拿来大喇叭,扯着嗓子喊道:“相信周大河的事儿,大家伙都听说了。咱去找他的时候,碰上了五头成年野猪,当时那场面,要多凶险有多凶险!要不是有苏向阳在,今天上山的人,说不定真得折在那儿两个!”
村长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接着严肃说道:“希望大伙都能引以为戒,往后没啥特殊情况,千万别往深山里跑,不然出了事,后果自负!
我做主,就不扣郎秋华家工分了,今天凡是上山的人,每人多分两斤肉,苏向阳额外再多分三斤!好了,现在开始分肉!”
按往常惯例,村里杀猪,那是要摆上几桌,大伙热热闹闹吃顿杀猪菜的。可出了二赖子这档子事儿,村长一合计,决定把这几头野猪的肉全部分下去,想吃啥做啥,各家各户回家自已弄。
这五头大野猪,个头最小的都有四百来斤。一番忙活,除了猪头、猪蹄、下水和骨头,实打实卸出了一千来斤肉。这么一分,村里哪怕是最小的孩子,都能分到一斤二两肉。
苏向阳和顾锦书分到了七斤多肉。苏向阳嫌弃这肉带着股子腥臊味儿,想着一会换成空间里的肉。
时间还早,大多数人分完肉也不着急回家,都在这看分肉,暗自比较自家分的肉和别人比怎么样。
眼瞅着肉都快分完了,周大海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脸上还留着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眶泛红,满是焦急地问:“村长,我弟弟他怎么了?他真的出事了吗?”
村长瞧着他这样,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才回来啊。以后,你家可就只剩你和你妈了。虽说你妈之前是有些不对的地方,可你也不能老活在怨怼里,日子总归还是要往前看的。”
村长这话一出口,周大海哪还能不明白,嘴唇颤抖着,艰难问道:“我弟弟他人呢?”
村长转身,走到一旁拿起麻袋,递到周大海跟前,声音低沉:“我们就只找到了这些,大海,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大海双手哆哆嗦嗦地打开麻袋,里头只有一根腿骨,还有几块破破烂烂的碎布。看着这些东西,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扯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村长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了张嘴,却发现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过了好一会儿,周大海嗓子都哭哑了,哑着嗓子问道:“村长,是不是这几头野猪吃了他?”
村长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觉得应该不是,我特意看了,这几头猪的胃肠里,只有草。”
其他在场的村民,也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周大海。
郎倩倩扶着郎秋华也走了过来。
郎倩倩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苏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