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梁云慎并非是那等莽撞无知、轻视规矩之人,他既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番话,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况且,他对玉桃的这份心意着实难得,自已又何苦一味地阻拦,扫了兴致。
于是,白嬷嬷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坚持,默默退到了一旁。
玉桃双手托着腮,眼眸亮晶晶地凝视着梁云慎。她微微歪着头,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衬得她面容娇俏动人。
此时的梁云慎正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红盖头,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这世间唯有这一方锦缎与手中的针线存在。
梁云慎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绣花针,那针在他的手中宛如灵动的精灵,在锦缎上穿梭自如。他仔细地挑选着丝线,每一次落针都极为谨慎,力求针脚细密均匀。他时而微微皱眉,思索着下一针的走向;时而又舒展眉眼,似是对刚刚绣出的花样颇为满意。
玉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她看着梁云慎认真的模样。
梁云慎似乎感受到了玉桃的目光,他抬眸看向玉桃,眼中的认真瞬间化作了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在这之后,梁云慎每晚都来玉桃房中偷偷绣盖头。
成婚前夜,整个忠宁侯府都沉浸在一种微妙而又紧张的氛围之中。
一个丫鬟嫁这么好,是从来没有过的。
梁云慎像往常一样,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潜入玉桃的房间。屋内,烛光摇曳不定,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晃动,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而悸动。
梁云慎静静地坐在桌前,那一方即将绣完的红盖头在他手中宛如稀世珍宝。
他的眼神中透着专注与深情,修长且略显疲惫的手指紧紧握着绣花针,每一针都倾注了他多日来的心血。那原本生涩的针法如今已变得较为娴熟,绣线上仿佛流淌着他对玉桃无尽的爱意,一朵朵精致的花朵逐渐在盖头上绽放,龙凤的图案也渐渐有了神韵,仿佛在低吟着对这对新人的祝福。
终于,最后一针落下,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欣慰与温柔。
他缓缓起身,轻轻拿起盖头,朝着玉桃走去。玉桃端坐在床边,心跳如鼓,双颊绯红,眼神中既有羞涩又有对未来的憧憬。
梁云慎站在玉桃面前,庄重而又轻柔地将盖头缓缓覆盖在她的头上。那鲜艳的红色映衬着玉桃白皙的肌肤,更添几分娇艳动人。
玉桃微微低下头。
梁云慎慢慢俯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又轻柔,嘴唇轻轻地隔着盖头触碰到玉桃的唇。
这一吻,短暂却又饱含深情。
玉桃轻轻喊了一声:“相公。”
在那红盖头的遮蔽下,玉桃的声音轻柔且羞涩,如一丝微风悄然拂过梁云慎的心间,她轻轻唤了一声“相公”。这简单的两个字,却似有千钧之力,直直地撞进梁云慎的心底。
他的身躯微微一震,一向清冷的人此刻神态也有些激动。
阳光倾洒在京城的石板路上,玉桃与梁云慎大婚的这一日,忠宁侯府被喜庆的氛围所笼罩,街头巷尾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如燃烧的火焰般装点着每一个角落。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着,喜乐喧天。
喜轿在人群的簇拥下稳稳地朝着梁府的方向行进,那精美的喜轿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轿身被红绸包裹,金丝绣线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婚礼的奢华与隆重。
轿夫们的脚步整齐划一,每一步都带着欢快的节奏,将地面踏得咚咚作响。
与此同时,南风率领着剿匪归来的队伍也正行进在京城的街道上,他们个个英姿飒爽,虽然身上还带着些许剿匪战斗后的疲惫,但那胜利的喜悦依然挂在脸上。
南风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历经沙场后的坚毅,手上还提着那匪患的首级。
两支队伍在街道的拐角处擦肩而过。
南风的兄弟们听到那迎亲的喜乐声,纷纷好奇地张望。其中一个性子活泼的兄弟咧着嘴调侃道:“哟,哪家新娘子嫁人,这排场可真是够大的啊!这阵仗,莫不是什么皇亲国戚?”
周围的兄弟们听了,都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
南风本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听到兄弟们的调侃,像是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顶擦肩而过的喜轿。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喜轿,试图透过那紧闭的轿帘看清里面的新娘子。
然而,轿帘密不透风,他什么也看不见。南风心中微微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随即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已的多心。
他想,这京城之中每日都有喜事,有何奇怪的,等他迎娶玉桃时,定要给她更隆重的。
他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马的脖颈,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而在那顶喜轿之中,玉桃端坐在里面,头戴华丽的凤冠,凤冠上的珠宝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喜乐声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南风的队伍则朝着金吾卫的营地走去,只是南风的心中,那一瞬间对喜轿的关注,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