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那个外族人用花言巧语蒙骗你的姐姐。”在我还小的时候,阿娘总会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叹气。
她不止一次背着阿爹向我讲述我的姐姐是一个多么听话,多么乖巧,多么有天赋的灵族姑娘。
“如果你姐姐还在,她一定会很疼爱你的。”阿娘粗糙的大手慢慢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望着我双眸的目光怀念,眼底似有泪光划过。
透过她温热的掌心,我感到体内那股与姐姐同出一脉的血液开始沸腾。
“记住,阿渔,是那个外族人害死了你的姐姐。”
“他是我们家这辈子的仇人。”
是的,上一任的圣女正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
她因监守自盗,愧疚难当,在回到族内的第二天,留下绝笔后,自缢而亡。
南山上的樱花谢了又开,飘零的花瓣被风卷着翻山越岭,却也再找寻不到那个鬓边带花,言笑晏晏的姑娘。
姐姐死在我出生的前六个月,因为铸下大错,她的名字在族内不允许被提及,自然也没有资格立碑。
我虽从未见过她,但这份仇恨,这份责任依旧顺着我们相连的血脉生生不息地传递下来。
而我作为她的妹妹,灵族的下一任圣女,自然要为我们的家族赎清这一份罪孽,为我的姐姐讨回这一份血仇。
或许是怕我被山下繁华的生活迷了眼,成为第二个姐姐,族中长老商讨后决定派一个人专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她叫阿芸,和我同岁,性格很是沉默,我和她说过两次话,若非必要,每次她都尽量用点头摇头回答。
我在她那里碰了两次软钉子,也渐渐不去理会她。
虽然名义上她是我的婢女,但实则是监视我完成任务的督查,我们并没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我不反对她的监督,只是父母的脸色在得知她存在的那天起,便一直格外阴郁。
临行前一晚是姐姐的忌日,和往年一样,家中通常是偷偷祭拜。
我回到房间后发现腰上的香囊失踪,于是出门去寻,路过爹娘房门口时,意外听见娘对爹哭诉。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阿芸她……”
“不要再说了,族内自有安排。”
“我只是恨,凭什么那群老顽固要做出这种事!”
“我的儿,我的儿!竟遭此劫难!”
紧接着,拍背声,低哄声,和抽泣声混杂在一起。
半晌声音渐低,穿堂的风吹过,只留下暮夏漫天的蝉鸣还在廊上回荡。
我想,娘一定是在为我的遭遇所抱不平,这些年我们在族中因为姐姐,多次遭人白眼。
可是,这是我们家欠灵族的,这本就是我们该赎的罪孽。
愿我此次下山,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行文自此,夜深露重,明日还要再翻过一座山才是城镇,阿芸又在催我歇息,也罢,待到去到城镇再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