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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治疗:1月29日,星期三,阴
今天的上海有些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我坐在诊所的钢琴旁,手指轻轻滑过琴键,弹奏着一首舒缓的曲子。教堂的钟声从窗外传来,仿佛在提醒我,今天的病人需要更多的耐心与温柔。
李强准时到了。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消防服,身材健壮,肩膀宽阔,但眼神却有些游离。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眉头紧锁,仿佛被什么无形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强,欢迎你。”我站起身,微笑着示意他坐下,“请随意,这里是一个安全的空间。”
他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医生,我……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我轻声说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画面……火,烟,还有……那些没能救出来的人。”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仿佛回到了那个场景。“那天,我们接到报警,一栋老式居民楼着火了。火势很大,我们冲进去救人,但……有一个孩子,我没能抓住他……”他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李强,你愿意告诉我,那个孩子没能救出来,你当时的感受是什么?”我试图引导他面对内心的情感。
“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的声音颤抖着,“我是一名消防员,我的职责就是救人,但我却失败了。”
“失败?”我重复了他的话,“你觉得这是你的失败?”
“是的。”他低下头,“如果我当时再快一点,再勇敢一点,也许他就能活下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用精神分析法的视角去理解他的自责和内疚。“李强,你有没有想过,这种自责可能是你对创伤的一种反应?你试图通过责备自己来找到一种控制感,因为现实太残酷了,你无法接受它的不可控性。”
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控制感?”
“是的。”我解释道,“当我们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时,往往会通过责备自己来找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但这并不是真实的,你只是在用自责来掩盖内心的痛苦。”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我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些记忆,重新理解它们。”我温和地说,“今天我们先到这里,下次我们再继续。”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眼神中多了一丝希望。“谢谢你,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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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治疗:2月5日,星期三,小雨
今天的雨丝细密,教堂的钟声在雨中显得格外悠远。李强依然穿着那身消防服,但今天他的神情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
“李强,这周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还是睡不好,但……我试着按照你说的,去思考那些记忆。”他低声说。
“很好。”我点点头,“今天我们可以试着用认知行为理论的方法,来重新审视那些记忆。你愿意试试吗?”
他点了点头。
“首先,你能描述一下那个场景吗?越详细越好。”我引导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描述:“火势很大,浓烟弥漫,我们冲进去后,发现一个孩子被困在房间里。我试图抓住他,但火势突然变大,我被热浪推开了……然后,我就看到他……”
“停。”我轻声打断他,“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想象那个场景。但这一次,你不是那个无助的消防员,而是一个旁观者。你能看到自己吗?”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我……我看到自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灭火器,但火太大了……”
“好,现在请你告诉我,作为旁观者,你觉得那个消防员做得怎么样?”我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他已经尽力了,火势太大,他没有办法……”
“是的。”我轻声说,“你已经尽力了。那个孩子的死并不是你的错,而是火势的不可控性导致的。你能接受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