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单枪匹马去内阁,换来的大概率是张居正的一顿臭骂。
葛守礼和张翰也都是老狐狸,微微眯着眼睛,如入定了一般,将王锡爵晾在一旁。
王锡爵见强硬无用,当即放低声音,开始卖惨。
“葛总宪、王尚书,下官管理国子监这个摊子甚是不易啊,那群学官若闹起来,我……我只能让他们来吏部、都察院来闹了!”
说罢,他又看向马自强。
“马学士,他们若闹起来,高喊京察不公,翰林院也绝对躲不过去,京察必然变严,为了翰林院,你也要替国子监说句话啊!”
马自强暗骂王锡爵无耻。
后者实乃害人不利己,竟要将翰林院拉进去。
沈念望着王锡爵的表演,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当下为官者,就是要如王锡爵这样,能硬着骨头,也能软下身条,演技还要出众,才有前途。
他掌管国子监也确实不易。
那群吊书袋的学官大多天天高昂着脑袋,引经据典,怀揣“牺牲别人、成就自己,拯救大明”和“心怀治国良策,然朝廷不用”的优越感,动不动就要与人大辩一场。
但真让他们干实事,又都是废物。
马自强推锅说道:“京察之事,乃都察院与吏部主办,与翰林院无关!”
顿时。
场面再次僵持了下来。
王锡爵面对这三个老狐狸,很难占上风。
这时,王锡爵看到了一旁的沈念,朝前走了两步,道:“你可是沈念沈检讨?”
说罢。
王锡爵竟躬身朝着沈念拱手。
沈念连忙还礼。
一个从四品向他一个从七品行礼,他哪受得住。
“沈检讨,你值此一拜!你被陛下称赞讲学出奇出新,值得我国子监的所有学官学习,改日定向您讨教!”
“不敢!不敢!”沈念再次拱手。
这哪是讨教,分明要斗辩。
马自强见王锡爵盯上了沈念,当即道:“王锡爵,莫乱攀扯,国子监的学官们整日乱言,吃着朝廷的饭,砸着朝廷的锅,你能怪谁?”
“国子监砸朝廷的锅?马学士,既然你这样想,咱们便直接去内阁吧,我倒要看看天下到底有没有公道,今年之京察到底违不违祖制?”
“葛总宪、张尚书、二位先请!”
听到此话,葛守礼、张翰、马自强都皱起眉头。
王锡爵若真在内阁闹起来,这次京察就热闹了。
那群学官的嘴比科道言官们的嘴都厉害,且最会借圣贤之名拉虎皮,闹腾到最后,内阁只能和稀泥。
这一刻,沈念忍不住了。
“王祭酒,下官劝您最好不要这样闹?”
“为何?”
“当下,考成法正如火如荼进行,谕旨朝下而夕奉行,万里之外,无人敢懈怠,如疾雷迅风,吏治之明,史所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