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明日不定来,不必为我留着那个位置了。”
轻轻淡淡的一句,砸在苏春娘心上。两人似又回到先前那般,疏密有度,如两个久未蒙面,最近偶遇,不甚相熟的友人。
不待苏春娘回应,赵氏转身走了。
周遭几人,有认得武怀安的,自也有认得赵氏的。他们却难把苏春娘同他们两人的关系联系起来。
先前,苏春娘经营着绣铺时,大多同张娘子一道,武二身子不适,不常出门,再多也只跟着苏春娘去铺子里稍坐坐便回。
除同一巷子,或铺面周遭的店家,知晓苏春娘与武家的关系。
来她铺子里的食客,大多聚焦在边上几个胡同,或者坊间。远些的,为着便宜订了外食,在家就有现成的吃,不必日日过来同人挤。
赵氏刚走不久,就有人打趣她道:“丑媳终究要见公婆,你莫瞧那赵氏面冷,其实性子极好相处。
我见她日日来,与你笑脸相对。苏娘子怕是好事将近了吧,我在这儿先与你道个喜了。”
苏春娘对那人笑了笑,而后自去忙手里的活计。
锅上还有三笼屉包子,今日阿清一人去送外食,阿愉留在铺子里,帮忙烧火、收拾桌子。
苏春娘掀了最上方的笼屉看了眼,同灶膛后的阿愉招呼道:“莫放柴了,退出些来。”
“哦,好。”
小丫头对铺子里所有的事宜相当熟练,苏春娘自也放手教她。农人家的孩子,天生不怕苦。
会走路,便坐稳灶台口。或上灶烧饭,或在灶膛后烧火。
人多时,苏春娘忙得在铺子里打转。身后诸多小事,皆由阿愉来做。
虽不说相当满意,却也没出过大差错。
赵氏果真如她所言,之后的十多日里,没再来过一回。
武怀安倒是三两日能见一回,尽管两人温存至后半夜,他定雷打不动的要归家。
苏春娘不问,他有心说,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揽着她的臂,紧了又紧,眼见时日一天天过,他却有些烦躁起来。
三月初八,是苏贵平讨新妇的时日。
苏春娘前一日便闭了铺子,回到杏子坳。此次,她将阿清与阿愉也带了过来。
钱氏见她带回的两人,难得没落脸。欢欢喜喜的拥着两人,直往家里带。
“来得正好,阿婶正愁找不到人来办此事。”
阿清受不住她的热情,往旁边避了避。转身寻苏春娘,却见她早已少知影踪。
“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姑娘。这张床买得好,夫妻恩爱过到老。这张床买得宽,堆满金山和银山。这张床买得长,来年生个状元郎?。”
阿清冷着面,听钱氏摆弄,从床这头,滚过那头。又从那头,滚来这头。如此反复几个来回。
阿愉乐得咯咯直笑,他听着满屋子的嘈杂,笑也笑不出来,只想早早结束了,好走人。
外头吹吹打打,一片闹景,甚是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