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过小年,儿子女儿都没着落,钱氏心里不得劲,撺掇着苏大山赶了大早,准备起程往县城里去。
眼下风调雨顺,窝棚里又抱了十多只鸡崽,咕咕咕的在地里啄着找食吃。
钱氏撒了把碎菜叶和的米糠,紧了木栅锁了门,随手挎上小半篮子鸡蛋,兴高采烈地出门去。
苏大山指指灶间挂着的腌肉,“头回去亲家家里,这点东西寒碜哪个。把那条肉也带上,面子做足些,不叫春娘丢脸。”
“那是闺女拿来孝敬咱们的,他武家哪就少了这口肉吃。”声音窝在嗓子里,小小抗议,叫苏大山旋眼一瞪,忙拿了放进篮中。
两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刚入了东街市集,钱氏叫那笼屉里的香味迷得走不动道了。她指着那一个个雪白滚圆的包子,兴奋的喊道:“贵平爹,快瞧,上次春娘买家来的就是这个包子。”她咽了咽口水,“咱也买个吃吧,啊?”
苏大山点点头,“你去,多买几个,给春娘带些。”
钱氏刚掏出两个铜钱,又送回袖袋,“快晌午了,还是不吃吧。”
二十多年过下来了,知她生性如此,苏大山也没强求,“紧着去武家,好问问贵平现下在何处。眼见小年了,总要知道他甚时候归家。”
钱氏闻言哪里还敢耽搁,儿子便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她还指着宝贝儿子发达了,在镇子上买大房子接她过去享福呢。
“那咱快走吧,方才那货郎说,武家就在前头的巷子里。”
窄巷曲折蜿蜒,横七纵八的岔出好几条道。钱氏依着记忆里的寻,在一处门前停下。她拍拍苏大山的肩,指着里头道:“就这户,我上回来的时候,记得真真儿。”
武家大门半敞着,赵氏坐在院里头缝衣裳。寒冬转眼就到,武怀安身上还裹着单薄的外衫。武二好些,处处有苏春娘照应,同一屋檐下,越发显得他孤寡且落魄。
说到这事,赵氏就发愁。往日街上好看的小娘子多了去,临到武怀安这里,一个都挑不上。
手里的针线越走越慢,最后索性扔在一旁,专心致至的思量起武怀安的亲事来。
“亲家,可叫我好找。”
钱氏三两步迈上台阶,还没进门,先喊了起来。苏大山落在后头两步,跟着一同进门。
“哟,亲家公亲家母,来的可巧,快进屋里坐。”
赵氏忙了笸箩,回头唤武二,“二郎,快出来瞧瞧,谁来了。”
“不劳烦女婿,好好养身子才是。”
苏大山搓搓手,往廊下门里瞧过去,见武二出来,面上笑容更甚。
“多日不见,二郎向来可好。”
武二忙提步来,混沌的脑里稍许清明,“一向好。岳父岳母可好,快进屋里喝口热茶。”
“好好好,咱都好。”苏大山四下晃了眼,问:“春娘不在?”
武二道:“是,在铺子里头。我现下去叫她归家,岳父岳母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