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安点点头,“一些手上巧技的见过。往年七夕、端午、重阳,每回都要闹一场。小时见了还能赞叹。十岁上,便也提不起多大兴致。”
他低低道来,少时也糊涂过的一段时日。见杂耍班子手上碗盘耍得威风,归了家,撒泼打滚的胡搅蛮缠,吵着嚷着要跟他们走。
那次,赵氏与武青山左右说不住,吃了一顿棍子,才歇了离家的心思。
苏春娘不留情面的笑了起来,脆爽的声线,并灯火映衬下的春色,瞧来越发动人。
幽暗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流恋半晌,武怀安脚下一拐,将她带入另一条巷子。
往里行十多步,他陡然停了下来。
苏春娘见四下暗淡无光,疑惑问道:“怎不走了,到了吗?”
武怀安指指前头,微微透来的零星光线,哑声应她:“那头就是,两过两条胡同。
一整条街的花灯,见过吗?纸或绢儿面的。兔子、荷花、走马灯,象驮宝瓶、蟾蜍灯、螃蟹灯,每样做得都活灵活现。
想要哪只,与我讲,都给你买来。”
“没……没见过。”
苏春娘轻轻推了推,渐渐压下来的面门,伴着浓重的男子气息,她倏地红了双颊。
“我娘说戌时就得归去。且晚了,快走……”
话不待说完,武怀安在她鬓间抚了把,而后,发间那素色的绢花落入掌中。苏春娘无所察觉,只晓得自己快要溺毙在这种灼烫的气息里。
两人之间情系飞速漫延。到底不同寻常,似长在夜里的株蔓,黑暗为他们营造出静谧的天地。
倾身相贴,掩在不见天光的阴暗处,听淙淙细流,闻絮絮人烟。不知所起的风刮起,带来一种令人神志昏聩的热。
克制悄然崩析,内里辖制恶欲的枷锁脱离掌控。
他们逗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攀抵着边沿盛出的枝叶,无端痴缠。
苏春娘喘息不定,伸手开,稍稍平复些许。婉转抬起洇了雾气的水眸,嗔去一眼,只看得武怀安心里发酥,偏口上卖傻,笑问她,“这是怎了,可是不痛快?”
苏春娘红脸啐他一口,“呸,要脸不要。”
陡闻稚声,苏春娘情急之下“呀!”一声,叫武怀安抵着脑袋埋在胸口。
他冷眼看过去,见一三岁总角小儿探头探脑,不知哪个得了他的趣,持一只白兔儿花灯,立在巷口不走了。
又闻一妇人在近处遥喊,脚步隐隐渐近。武大急急揽了苏春娘,从另一侧离开。
此后半个时辰里,苏春娘防着他再起心思。脚下步子飞快交替,保证两人隔开几身之距。避得远了,武怀安不高兴,跨开步子想要挨近,她见机又急急忙忙往前冲几步。
两人你追我赶,竟逛完了一条街。其间错过了什么,苏春娘没多大印象,只记着那只温热的手,抓着时机,便要伸过来捏她几把。
“跑什么,那铺面上的几盏花灯新奇又好看,不是说得给你买两只玩?走,回去瞧瞧。”
苏春娘确实没把心思放在灯上,一路过来,想找戏杂耍的,也不曾见到。
“不是说这条街面上有杂耍的,难道错过了?”
“还要过去,在隔壁那条街上。走,先把花灯买了,再领你去。”
街上行人越发多,苏春娘被冲在角落里迈不开脚,武怀安顺利成章的拥她在怀,避着人潮往目的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