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郎既寻了别的活计,苏春娘便不担心他会再回来动这间铺子。
旁人口里听来的,真真假假,总掺着几分迷惑人的不确定性。
苏春娘从那位食客的口中得知,隔壁东家原先也是做吃食生意。因着手艺好,瞧不上起早贪黑挣来的几钱碎银,跑去了大酒楼里当厨子。
身上有了银子,跟前东家买下这间铺面。当个念想,亦或给自己留个后路也好。空着不来财,索性租出去,还能挣几个花用。
苏春娘现下经营的这间铺子稍显逼仄,前屋只容得四张桌子。人多时,下脚地方都没有。
若要赁下来做成一家,必定得重新合计一番,或在墙个另开个门洞,方便客人进出。
趁热打铁,心思刚起,苏春娘趁着歇晌的功夫,去如意楼寻人。
苏大山要拦她下来讲话,也叫她用这个由头躲了过去。再有钱氏从旁搭腔,天大的事也拦不下苏春娘要出去的决心。
日头晃眼,苏春娘避在巷子里的阴暗处,走得艰难。后背被渗出的薄汗透湿了大片,紧紧的黏在身上,颇有些狼狈。
她不知武怀安此刻正去店里寻她,若能料到后来的事,她定不会如此仓促的出门。
如意楼同在城南,两片虽处一个地界儿,却有着明显的贫富差距。
就拿苏记那片儿来说,打眼望去,全一进的小院子。或一个院墙里头,合住了两户有家。
往东走两条街,那些院墙楼阁,肉眼可见的富丽起来。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
就门阶上的两只气派的抱鼓石,便是苏春娘见也没见过的。更遑论朱色大门上,那块描金绘色的牌匾。
一路过去,只零星见着几人。扬笑问一嘴,才找到地方。
红墙绿瓦,高楼飞檐。硕大的幌子迎在金之下,颇具气势。
虽过了饭点,门内依旧座无虚席。
苏春娘知楼里有楼里的规矩,塞了几个铜钱给门口引客的伙计,帮忙去后厨,与那裴主厨知会一声。
“娘子去后门等着便是,自有人会与你开门进去。”
“多谢小哥。”
伙计给苏春娘指了方向,沿着街道拐过去,约等了一刻余,开门的人才姗姗来迟。
楼内生意正忙,后厨上菜的伙计来来回回,双脚交错着,险些打跌。
苏春娘有求人的觉悟,生生在灶房外的廊下,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裴大厨来。
那人瞧着约莫四十多,膀大腰圆,果真慈眉善目一脸富态。
苏春娘心下稍定,笑着将来意表明。
“不做大整改,只开一扇门。您若得空,去盯着工匠师傅弄也成。
话说前头,待我闭店不开,定会将墙体恢复原状,不叫您为难。”
水灵灵的小娘子,且带着诚意前来。裴大厨掂掂手里,苏春娘方递过来的灰布袋子,笑着应下,“便这般说定了。”
“您看您何时有空,咱去衙里写个契书,盖官定印,这事才算真正成了。”
裴大厨眯眼打量了她一瞬,叹道:“倒是个懂章程的。行吧,明个儿辰时,咱衙门见。”
说完既走,苏春娘上前把他喊住,“对不住您,辰时正当铺子里生意忙的时候,您看,能否再晚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