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好笑的捏捏她软嫩的脸,拉她坐下,“可见过发豆芽?小小一粒豆子,不需施肥浇些水即可。过几日,便成一根根白胖胖的苗儿。届时,这个任务便交给你。”
小丫头当即来了兴致,不再嚷着要去楚家门口探听情况。阿清瞅准时机,端来沁凉的菉豆汤与她喝。
有了好吃的,什么心思都抛去九霄云外,哪里还记得楚家还有个生死不定的小友,正等她探望。
歇晌时,苏娘躺在床上,思量晚上宴客的菜。
早上去集里挑来条大鲢鱼,准备片了薄片儿做酸汤鱼吃。另有鱼头,或蒸或炖,再切两块豆腐,和进去一道煮了。
“拌鸡丝,溜白菜,醋渍青瓜。”
苏春娘掰着手指,数来数去略显寒碜,又加了道干笋鸡汤和蒸白肉。
越说,越觉下半晌活重。左右热得睡不着,她起身趿鞋,往杂货房里翻出干笋片泡上。
上午做包子时,苏春娘特意留了块肥瘦相间的好肉。切成薄片,拿白酒、葱姜、重盐码上。平铺装进盘子里,待饭前蒸上即可。
刚弄好,坐下歇了片刻,见门外苏贵平牵着黑驴正朝铺里来。
苏春娘瞧他满身郁气,赶紧倒了杯冷茶给他,问道:“作何这般脸色,哪个又惹你了。”
“还不是阿娘。”
苏贵平热得身上汗涔涔的,身上衣衫潮了大片。苏春娘不急着问,去后屋给他打来盆干净的水。
“先抹把脸吧。可吃了晌饭出来的?”
估算着时辰,从杏子坳来,大概一个时辰不到,正巧晌饭的功夫。
“我把东西放下,没说几句就出来了。”苏贵平接连灌下四杯茶,开口又道:“张口闭口便是银子。我一月不过二两,吃住都要钱,若有,也都贴进那聘礼中了。
我晓得家里困难,左右比不上乔家富足。要是怕丢人,这个亲,不成也罢。”
苏春娘闻言,猛地拍了拍桌子,“胡闹,说什么混账话。
即定的事情,哪有张口就要反悔的道理。你同我好好说说,阿娘又问你要甚个银子。”
苏贵平面上不知叫日头晒的,还是叫胞姐一句话问得,只垂着,连带耳尖也跟着红了。
“阿娘说,要赶在成亲前,把房子翻一翻。本说好,屋外头糊两道黄泥,本也不费事。至于里间,我的屋子弄弄就是,最多打上一套桌凳,再添置两个置衣箱子,便是顶顶好的。
哪知娘起了攀比的心思,生怕乔家送亲来那日,见着家里的落魄遭鄙夷,硬是压着爹去村正那里借来五两银子。把外头的窝棚,围栏,都收拾成新的。
屋里家伙什儿,用料但凡过得去就成,偏她尽选好的。一套桌凳还没打下来,五两银子倒尽去了。
我气不过,只道了一句‘他来时便知我们家里头条件,现下打肿脸充给谁看’。就被阿娘给轰出来了。”
钱氏先前已同她张口要了八两,后又寻借口翻新房子,要十两。虽还没给,苏贵平的婚期定在来年三月,时日紧迫,最多拖不过冬月。
“银子不急,我应了娘十两,你只管好好当差,等着做新郎倌便是。”
“你此番,正落娘的下怀。”
苏贵平咕咕哝哝的埋怨,一口浊气没散,现下越发堵得慌。
他没久待,喝完茶就成,任苏春娘再三呼喊,他头也不回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