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并排放着两只木桶,分别盛有乳色的汤液及颤巍巍晃动的东西。
女童拿了没急着喝,先送来他嘴边,“阿哥快吃些东西,病很快就能好了。”
看了眼碗,又看了眼面前含笑的小娘子。少年郎君顿滞几息,猛地端来,狼狈吞咽。
“咳咳……”
“慢些,桶里尽够的。还有碗?去拿来,我与你再舀点。”
女童摇头,有也是残破不全的,根本盛不住。
她安静的等在一侧。尽管口中津液关不住,顺着微张的唇口滴下来,仍然不急不燥。
碗中食物须叟耗尽,女童开口央道:“阿姐再与碗阿哥吃,阿哥病了,已经两日没进过食。”
小郎君面色酡红,眼尾泛着几缕血色。他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字,安静的把碗递还给女童,转身回到屋内,躺在原处一动不动,有种生死看淡的超然颓气。
“你要吃哪个,还是都想尝尝?”苏春娘一一指过,“这是豆浆,有股甜味儿。这边是豆花儿。”
“都有以吃吗,不要银子?”
苏春娘笑道:“不要,反正卖不掉也得倒了,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屋里的人听见有吃的,纷纷跑出来,围着苏春娘叫唤。
“好心的小娘子,与我碗吃。”
“多盛些,多盛些,几口就没了,哪里吃得饱。”
方才的安静不复存在,只剩下人声的杂乱。
苏春娘不知何时被挤在外头,吃惊的看着眼前,围着木桶抢食的几人。女童手中的碗被谁夺了去,跌在地上捂脸直哭。
黑驴燥得在原地直跺脚,‘昂昂昂’的嘶叫,苏春娘想把它牵出来,奈何无处下手。
索性先弃了,忙过去把女童拉起来。
“可摔着了?”
“豆……豆浆没了,呜呜呜……”
“不哭。阿姐铺子里还有吃的,可敢去?”
黢黑的面上,分布着条条污糟的印子,苏春娘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
女童没应,回头看了眼屋里的阿哥。
少年似有感应,慢慢睁开眼,皱眉看着门口乱作一团。起身挤进人堆,把那头黑驴牵了出来。
“快走。”
声音粗哑,带着沉闷的郁气。苏春娘还要拿回两只木桶,却叫那人瞪了一眼。
“你这驴不想要了?”
苏春娘后知后觉,忙跟着少年跑了。
三人脚不停歇,直走到一里外,才敢慢慢缓下速度。
“那两只桶,我想办法给你拿出来。”
两只木桶得好几文,那股心疼劲儿还没过去,这人倒是个有眼力的。
苏春娘没同他客气,“成。若拿到了,送去衙门后街,太平巷尾,余宅旁的那间小屋子,找个叫苏贵平的,自有人接手。”
“好。”
少年拉着女童走了,直见不到人影,苏春娘才想起应她的吃食,还没给。
左右也无他事,苏春娘拉着驴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前头就是绣铺,久不去,正好寻林晚娘问问近况。
“想着这两日要去找阿姐,你倒先来了。快进来坐,我去买些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