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温知允指尖落在大皇子的手腕,感受着脉搏从微弱到消失,站起身摇了摇头。
“真的没救了?是毒素就应该有解药才对,解药呢?”禁卫军统领询问。
“蓖麻毒性凶猛,还是直接刺入体内。”温知允小心翼翼地后退到安全区域,“殿下已经走了。”
刚刚还在吐血的人躺在金砖上,双眸轻阖,嘴角带起若隐若无的笑意。
看得出来,他是真解脱了。
禁卫军统领闭上眼,满是懊恼与自责。
孙阁老叹息着转过身,祝长煜握紧拳呼吸,长宴的眼角微微泛红。
成王败寇还是难以形容皇权,生死角逐才更正确。
大皇子即使不死在奉天殿里,其他人即位后也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生活在富饶郡城。
或者说只要鞠家在,鞠贵妃的野心在,今天一幕迟早还会发生。
“值得吗?”
这个问题再次被叹息着逸出,只不过是鞠家鞠怜若自己问的。
她枯坐在皇儿的尸身前,原本的意气风发被怔忪取代,乌黑的发间隐约透露出几分白,彰告着时间的残忍。
从前总是信誓旦旦,以为皇儿废物可以培养皇孙,只这天下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直到那个总是没用,总是挨打受骂的孩子冰冷地躺在地上,她的心忽然就掏空一块,呼呼地漏风。
再也没有人撒娇着唤母妃,没有人懦弱到让她爱恨交加,让她绞尽脑汁帮扶了。
她老了,她还能活多久呀。
她做的这一切本就是为她的孩子,现在她没有孩子了,她还争斗什么。
“不值。”她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摔倒。
“娘娘。”宫女哭哭啼啼着过来,要扶她起身。
鞠怜若挥挥手,“不要扶我,扶我的孩子,把他带走。”
她尽量保持来时的笔直端庄,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空洞漠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她每走一步,那满头的青丝就变白两分,最后已然透出青灰。
禁卫军统领心生不忍,上前两步道,“娘娘,您还有孙儿,大皇子一位通房已然有孕。”
“儿子都没了,要什么孙子。”鞠怜若冷冷道。
人和人之间的情份需要羁绊,祖辈与孙辈的羁绊就是中间的那个父辈。
本就没有相处的情感,如今又失去羁绊,何来在乎。
禁卫军统领缄默,也只能叫来两个禁卫军,将大皇子体面地抬走。
当走到奉天殿广场时,鞠怜若突然双膝跪地,朝着鞠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父亲,兄长,阿若对不住你们。”
“从前宁愿做妾都要嫁给他,带着整个鞠家趟入浑水,却连个正经的外家都不是,惹来无数嘲讽,丢失父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