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发威,顿时几个媳妇都不敢吱声,连忙闭嘴不言。
就在这时,送亲的队伍到了大门外的台阶下,喜乐锣鼓喧天,清平王慕容谦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时便勒马朝大门外的妇人们望去一眼。
堂堂清平王来了,镇国公府岂敢怠慢,老太君连忙命春珠搀扶着走下台阶去迎接,几个媳妇连忙跟上。
慕容谦下了马,转身对身边的喜轿道:“苏茗,下轿吧。”
轿帘掀开,苏茗一身嫁衣走了出来,红纱覆面,却依旧能够瞧清她秀雅绝伦的容颜,她走到慕容谦身边,二人挨得近了,慕容谦的心跳蓦然漏了一拍,竟然有种想要掀开苏茗面纱的冲动。
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暗骂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苏茗可是将要成为云鸿秋的女人,而他今天只是来给苏茗送嫁的礼官,等到礼毕之后他就立马走人,跟苏茗再没有半点关系。
老太君领着一众仆妇们向清平王行礼,而苏茗就站在清平王身边,这一拜就有点儿也在朝苏茗行礼的意思,二房郑氏顿时心中来气,却又不敢发作,便暗中与三房付氏交换了眼神,付氏自然会意,便朝郑氏微微点头。
一个新来的妾室还敢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看待会儿她们怎么给这个商女来个下马威!
老太君连瞧都没瞧苏茗一眼,只向清平王恭声道:“请王爷入府。”
苏茗压根不在意老太君的冷落,反正镇国公府上上下下没一个待见她,这两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
老太君不开口让她进门,那她就自己进去,反正她是顶着御赐的名号,难不成镇国公府还敢把她拦在门外不成?
可是当苏茗正打算抬脚上台阶时,慕容谦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接着慕容谦便拿脚暗暗踹了一下站在身后的管家,挤眉弄眼催促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念嫁妆单子!”
管家连忙从袖中取出一道折纸,上下一拉开,“哗”地一声扯出老长,镇国府众人还不知道清平王到底要干什么,便听管家清了两下嗓子,大声念道:“苏氏女嫁妆如下:绫罗绸缎十箱,金银玉器十箱,玉如意一对,金戒指一对……”
他一口气念了一柱香功夫都还没念完,这可把镇国公府的众人都给惊呆了。
当初苏茗来京城的时候分明孑然一身,全靠云鸿秋照拂才得以衣食周全,她又哪儿来的这么丰厚的嫁妆?
苏茗也被惊到了,她唯一的产业就是那家小小的茶铺,而且昨天又被王府尹给砸了,损失不小,压根没钱来置办嫁妆,这些嫁妆到底是谁送给她的?
慕容谦瞧着苏茗红纱掩映下惊诧的表情,心中莫名骄傲,抖开折扇遮住嘴,只用苏茗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怎么样,本王给你置办的嫁妆还算满意吧?”
苏茗不由越发惊诧,这些竟然是清平王为她置办的嫁妆!
可是慕容谦明明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又要为她置办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镇国公府?
要知道嫁妆的丰厚与否会直接决定女子在婆家的地位,苏茗原本就没钱给自己置办嫁妆,嫁入镇国公府必然会遭到众人冷眼与耻笑,不过苏茗早就想料想到了,别人爱怎么说她就怎么说去吧。
但是苏茗万万没想到,慕容谦竟然会为她置办如此丰厚的嫁妆,这样一来,就算苏茗是以妾室的身份嫁入镇国公府,就凭着如此丰厚的嫁妆,她也能够在镇国公府站稳脚跟,不至于任人嘲笑。
苏茗心中不由升起感激,看向慕容谦的眼神中带着真挚的谢意,不管慕容谦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才这样做,她都由衷地感谢慕容谦,为她将来在镇国公府争取到一席之地。
慕容谦被苏茗用温切感谢的眼神瞧着,还真有些不习惯,赶紧挑开眼神:“本王就是、就是看不惯你被那个王府尹欺负,所以出手帮你一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就当作是赠本王茶叶的回礼吧。”
那这份回礼还真有些大呢,苏茗觉得这位清平王虽然脾气大了些,不过心肠倒是不坏。
那管家足足念了一盏茶功夫,每念一样,便有仆役抬着樟木箱箧上前来,简直快要把镇国公府的大门给堵满了。
郑氏心中气堵,不由低声嘟囔一句:“这阵势哪儿还像个妾室,简直跟当初四公主嫁到咱们府上没区别,真让人瞧着不舒坦!”
付氏赶紧朝郑氏挤眉弄眼:“二嫂,那苏氏女就算再大的阵势,等到嫁进镇国公府还不是身份低微的妾室,妾就是妾,再怎么体面也越不过咱们去,二嫂执掌阖府上下,到时候那苏氏女还不是要乖乖听你的话?”
郑氏轻哼一声:“这话倒没错,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她,非要她像奴婢一样伺候我才行!”
而那边清平王府的管家还在念嫁妆单子,但是慕容谦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乌木骨泥金合欢折扇一柄,越州荷叶青碧秘瓷茶具一套!”管家终于念完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慕容谦却惊呆了,转头盯着管家问道:“为什么还有我的泥金折扇?”
管家没闹明白,赶紧解释道:“王爷,这女子出嫁的嫁妆本来是该成对成双,可是库房中的乌木骨泥金折扇只有一柄,所以只好先将就一下了。”
慕容谦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这个管家是榆木脑袋吗,竟然还没搞清楚问题的关键,那乌木骨泥金合欢折扇可是他最喜欢的一柄折扇,管家竟然敢把它用来给苏茗当嫁妆!
而且更可气的是,嫁妆中竟然还有前两天皇兄好不容易才赏赐给他的那套秘瓷茶具,那可是他心尖上的宝贝,平时连拿出来观赏都是小心翼翼的,竟然也被管家拿来给苏茗当嫁妆了!
眼见慕容谦眼角都气得发红,可是管家却还一脸无辜:“王爷,不是你特意吩咐过,要越体面越好,那奴才只能把库房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这可不能怪我啊,我都是依照王爷的意思办事。”
慕容谦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缓不过来,但是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场合,他总不能把那些东西再要回来吧,只能白白便宜了苏茗,眼睁睁看着那些宝贝被抬进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