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忘记昏迷前她说的话,她更没有忘记昏沉中是秦漠寒抱着她逃离了火海。
从秦漠寒从火光中走来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对秦漠寒有爱,一直都是,可现在的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
叶贞没说话,秦漠寒却不在意。
只要她醒来便好,就算她恨他,只要她醒来便好。
“你睡了七日,一定渴了,喝点水吧。”秦漠寒的声音里全是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拒绝。
叶贞心口紧缩,下意识就接过了水,只是她双手酸软,一个没拿稳,手中的碗应声滑落。
瓷碗破碎,溅射一地,她还没开口说话,秦漠寒就率先道了歉。
“是我没拿稳,我再给你倒。”
说完,他便弯腰又倒了一杯水,可倒水的手指却在颤抖。
这样谨小慎微,犹如惊弓之鸟的秦漠寒,突然让叶贞说不出的难受。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
“是我的错。”
秦漠寒,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赐婚圣旨,是我向皇上请的。”
“是我,强求了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感情,有此结果,是我咎由自取。”
叶贞看着秦漠寒,眼神是空洞荒芜的平静。
“秦漠寒,我曾经很恨你,恨你负我,恨你伤我,恨你弃我,可现在我不恨了。”
从头到尾,她最该恨的是她自己。
如果没有她请旨赐婚,文帝就不会因为忌惮叶家参与夺嫡而对叶家赶尽杀绝,就不会有落雁岭那场浩劫。
是她的私情,夺走了叶家满门的性命,夺走了三十万将士的血肉。
若论该死,最该死的人是她。
秦漠寒的心剧烈地哆嗦着。
她不恨她了?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话,这是他等待已久的救赎。
可看到这样的叶贞,他却只有更深的心痛。
他的傻姑娘,赐婚圣旨,文帝早就准备好了,就算她不求,文帝也是一定会赐的。
叶家太得民心,满门又皆是英才,文帝对叶家忌惮已久,落雁岭之战本就是一个局,叶家和那三十万将士注定要死的。
他知道这一切,却没有阻止。
若叶家只能活一个,那这个人,只能是叶贞。
秦漠寒眼眶微红,手指紧紧地攥着,内心无比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