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整件事中,萧烛参与到了什么程度。
……
谢清碎只短短一瞬就不再细想。
名利场上种种龌龊染血之事他已见得太多,没必要退休了还要思虑这些累赘之事,徒增烦扰。
人在污泥里待久了也是会疲累的。
谢清碎从没有觉得自己能干干净净的走出来,即使他大可以把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当做一段任务,一组数据,甚至一场荒诞陆离的梦,但经历过就是经历过,终究是不一样了。
在现代温室生活长大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见到过的黑暗都不足这个时代朝堂的百分之一。
纯粹只是,离开前的最后一段日子,他想过的清静一点。
至于小皇帝,谢清碎已经连失望都懒得失望。
或者是因为和谢清碎离心、岭南王来京的打击过大,小皇帝最近在朝堂上越来越显出庸碌无能之相。
言官的事闹得这么大,不仅是朝堂,连民间都多有耳闻,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臣子吵吵嚷嚷,身为理应主持大局的天子却像隐形了一样,一直都没有拿出个明朗的态度,只是一拖再拖,完全不提要惩治左相,大有将这件事不明不白拖过去的架势。
别的事他这么糊弄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天子为尊,寻常臣子纵有不满,到还真不敢说什么。
万一将天子惹恼了,头脑一热直接拉他们去砍头怎么办?
可这是言官。
言官是最会较真追着不放的一群人,拖这种处理方式对他们来说是没用的。
而且他们不怕死,甚至有不少言官巴不得皇帝上头把他们拉出去砍了呢,只为了死后能在史书上留下美名。
——说实话,身为一个经受过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人,谢清碎至今都不太理解这个时代很多人对身后名的追求。
就这样,小皇帝拖了几天后,果然出了事。
今日谢清碎告了病假没出门,但京中消息灵通,不过刚用完膳喝了药,他便听管事禀报:有言官在早朝上撞柱子了!
当场人就撅过去了,流了一地血,至今不知道生死。
这一下事态可就严重了。
官员敢于死谏是传世美名、是忠臣气节,可相对的,逼的官员死谏的皇帝名声可就遭殃了,多少要被扣上暴虐的帽子。
谢清碎刚听到的时候扎扎实实地无奈了一会儿:“……”
哪怕小皇帝说些场面话、罚左相些俸禄表态呢?事态恐怕都不至于这样。
甚至阴狠点,最下下策的做法,像左相一样私下将跳的最高的官员处理了,也不会明面上留下可指摘的把柄。
帝王需要的脑子和决断,萧盛竟然一个都没有。
实在是愚钝得不像样子。
说起这个谢清碎也很纳闷。
皇室中基本都是聪明人,怎么就出了小皇帝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先皇雄才大略暂且不说,就说老岭南王摄政时,虽然朝野中一直有对他觊觎皇位、狼子野心的指责,但他在政事上确实是一把好手,能够控制得住朝堂。
萧烛在做岭南世子时就能将岭南打理得井井有条,来京后谢清碎见他行事丝毫不输给从前的老岭南王,很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好像只有小皇帝萧盛是个意外,意外地没能遗传到皇室优良的脑子。
从前谢清碎抱着单纯打工人心态、没有想摄权的野心,安安分分辅佐照料,倒还显得君臣得宜。
现在换了左相这种心机阴沉强势的老毒蛇,小皇帝所有的软弱之处就暴露无遗。
谢清碎每每想起,就有种自己前七八年究竟是不是干了白工的一言难尽。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再管了。
他没有兴趣给人当一辈子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