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谢清碎无论是实权还是名誉,都应有尽有了。
可以说如今的盛京,很难再找得出比他风头更盛的人。
能混到来京城做生意的商人对时局多少有几分敏锐度,感叹道:“这位谢侍郎,可真是受圣上宠爱,这样大的荣耀,前后两朝都没有见过。”
和他同行的人继续说:“那当然,想必你有所不知,五年前老岭南王之所以能被赶回封地,将权利归还给圣上,就少不了这位侍郎出力,他和圣上的情谊并非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假如这位谢侍郎年纪再大点,有个和圣上年纪相当的嫡女,说不定就要入主后宫,如今圣上只纳了几位妃子,后位尚且悬空呢……”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许久盛京八卦,将桌上的茶酒喝干净,才搂肩搭背地走出酒楼。
隔壁一侧坐着两人,静默听了半晌,直到人走后,一人露出愤愤的神色:“谢清碎现在真是太嚣张了,朝堂权利集他一人于一身,这是想干什么?”
“慎言,”另一人说:“这些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惹祸上身。”
第一个人不服气地沉默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出身清寒,没见过世面,才会这么不择手段地往上爬,弄权的名头闹得那么大,外地来的人都能说出来两句。哪有一点读书人的风骨?我看他是掉进权眼儿里去了。”
他看着对面的人,发出一肚子抱怨:“亏我看他第一眼,还觉得他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白长了一张清冷谪仙的脸,没想到骨子里这么俗气,俗不可耐。”
说着说着还开始翻旧账:“要不是那届殿试祝兄身体不适,也不会让他压了你一头。得了当年的状元,去给小皇帝讲学,白捡了这个机会。我都怀疑是不是他当时故意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对面的人听他絮叨个没完,力道有些重的放下杯子:“不想喝就别喝了,回去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
“当年殿试我确实发挥不如谢大人,并无其他原因,你日后也不可在外这样误导人。”
“知道了,你就是太谦虚了……好好我不说了,别瞪了。”
对面的人撇撇嘴。
他不说,心中也仍是不服气。
谢清碎贪权好利,是全盛京官员的共同认知,许多名流清客们背后没少聚众说他的坏话,多他一个怎么了?差这点吗?
两人一同喝酒,聒噪的同伴很快就喝醉了。
终于安静下来。
男子目光清明地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同伴,不知想起什么,眉目中隐含一丝忧虑,喃喃自语道:“……荣宠过盛,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
盛极必衰这个道理,谢清碎本人当然也懂。
实际上,此时此刻整个京城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再敏锐的人也只是揣测,极盛的荣宠过后,是否暗藏危险湍流?
而谢清碎现在切实抓到了不容反驳的证据。
他暗中培养的只忠于他一个人情报势力,今日递给他一道情报。
上面的调查结果写着:
小皇帝联合左丞,准备借宫中最近一起账务上的错漏,降掉他内务府大臣的职位。
太子太傅的职位加封听起来荣宠加身,但这只是落刀前的糖霜。
其下遮掩的是沾着毒药的匕首。
用一个只有虚位的名衔换内务府大臣的实职,这算盘谁看了都要说一声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