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残存的水色
翌日,她在镇上办了六桌酒席
请了家门亲戚
和曾帮衬家里的乡亲
舅舅拿出自酿的甜秆酒
把积攒了一年的欢喜
吼得稀里哗啦
可是,三天后,水荷就被送医
那刚刚燃起的喜庆
随即,被浇灭
病床上,水荷没了主张
恐惧弥漫开来,打湿枕头
不敢出声
愧疚,淹没了初春的寂静
医生的每一个眼神都是波澜
心,就这样沤着
十四天后,朝霞敲窗
隔在对面楼房的舅舅和乡亲
请医生捎进一句话:放心吧
明年回来还能喝甜秆酒
顿时,水荷哭出了
溪流声
老江家的磨盘
一辈子就一个念想
周而复始,为了这口吃食
老江把光景绑在牛腿上
牛把路径留在老江的额头上
一圈就是一世
蒙上眼,好命歹命都在这条路上
几米开外是田野,远处有阳光
一条山道瘦成绳索
那头撂在山外
这头攥在老江手上
田家老屋
田伯站在门口,张望
山坡上苞谷的表情
风,绕过门齿
自由进出
老屋一次次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