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海风大燥,沙边的胥邪树长势大好,海滩上躺着各类彩色的贝,细细的水流牵引沙滩的罅隙流向西海,各类神仙齐齐遁形于海底,前去西海礁珊瑚宫。
叱延为人低调,但神仙见着他都正身朝他作揖致敬,南宫皓月跟随其后,也大致向各位行礼。
海浪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恍若鬼魂乱舞,毫无章法。
南宫皓月只见得,那道路尽头,海上顷霞万瞬,万里浮波,若是劈开那大海,没准便能到龙王的宫殿。
灵气所化的游鱼在海面上开出一条小径,神仙走上架空的桥,隐匿在白浪中。
几个仙衣飘然的小仙,容光焕发,含笑向叱延问安,叱延一一点头揭过,携南宫皓月走上水波为路的桥上。
“叱延神君,好久不见呐。”一位不及他半高的双髻小童风风火火走来。
南宫皓月不认得他,见他身后跟着个颇有姿色的女童,面色凝重,似不高兴的低着头。
起初她并未在意,却见那女仙发间别有一朵施弥兰,路过她身边时,都会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兰芳。
叱延转身,走到了边上同他交谈,让开了一条道,“木神,别来无恙!”
所谓木神,传说它的本来面目是鸟,它鸟身人面,乘两龙。在祭祀仪式和年画中可以见到它,它变成了春天骑牛的牧童,头有双髻,手执柳鞭,亦称芒童。
太阳每天早上从扶桑上升起,神树扶桑归句芒管,太阳升起的那片地方也归句芒管。
“我这些年一直忙于人间播种,撒叶成荫,已有许久未见你了,不知我赠你的几株韭白,可有长势了?”他的身子虽低小,但说话却十分老成。
叱延轻轻侍弄衣袖道:“这我倒是忘了,木神给我的韭白,都是好几千年的事,那韭白受不得蓬莱的水汽丰腴,没几日便蔫了。”
句芒蹙眉,将手收入袖中,缓缓道:“竟有此事,看来是这韭白娇气,无福栽在蓬莱这仙境宝地了。”
叱延道:“这些年闲来无事,我倒是在人间搜罗了些菜籽,如今栽培起来,也悟出了些心得。”
句芒与他并排而行,疑惑道:“如今六界无战事,叱延神君悠闲自在,同我一道栽花养草,也颇有情趣。”
没寒暄几句,便有几个神仙上前向叱延攀谈,句芒见他客忙,便自行道辞先行赶往珊瑚宫送礼。
几位老神仙面带笑意,前来向叱延作揖道谢,“神君,恭祝您徒儿喜结连理啊!”
叱延微微颔首,冷清道:“客气,待会到会上记得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
待客先行后,南宫皓月这才弱弱问道:“师父,听闻木神是掌管扶桑的神,那他与雪姑谁的职位高?”
叱延缓缓道:“哪有什么谁高谁低,句芒每日都在人间春忙,东春西秋,东夏西冬,各地忙罗春耕秋收,而白雪岚在扶桑统领昴日更夜,司的是昼夜,他们二人虽为平职,本质上的职务却不同,却是互相掣肘,各有千秋。”
不多时,二人由游鱼引领,开启了灵气避水罩,遁入海底。
西海水较为混浊,可生物却最多,阳光照入海底,窸窸窣窣千道浮光掠影。海底的大蚌壳里,栖息着人鱼,他们的歌声在海底环绕,未奏丝竹,也让珊瑚宫鼓乐喧天。
游了不到半柱香,可算见着珊瑚宫的大门,珊瑚宫觥筹交错,宴乐声欢,宫殿的瓦墙金光大放,格外晃眼。
到门前时,由龙宫的太子接引,会面宾客,又由虾卫引入深宫,与众神同乐。珊瑚宫红绸系挂,匾额高悬,好生气派。
可算着陆,南宫皓月还有些站不稳,叱延扶过她,道了声:“重心不稳,回去罚抄两百遍凝心诀。”
正当南宫皓月有苦难言时,龙宫太子见着仙气飘飘的叱延,顿时大步流星向前,“叱延神君大驾光临,令珊瑚宫蓬荜生辉。”
南宫皓月不认得他们,却也看见了他们额头的晶莹龙角,忙欠身行礼。
紫袍的龙太子道:“想必这位就是玄英的小师妹了,只听我的堂兄说,拜师之时见着一面,称你为惊世容颜,今日一见,确实如他所言。”
南宫皓月脸不红心不跳道:“太子抬举我了。”
“今日舍妹成亲,怎的只有两位来了?玄英日日念叨的那位大师兄怎的不见?”
叱延严肃道:“老大今日参悟心诀,正值要紧关头,不便叫他一道来。”
“竟是如此,那神君爱徒五弟子和六弟子怎的也没来?”
“老六贪玩,在后头,老大和老五虽没来,这贺礼也没落下。”
南宫皓月伸手,从乾坤袋探出几个大箱子,一一陈列在桌前的地上。
由虾兵打开,各类法宝仙器琳琅满目,让路过的神仙也不觉惊艳。
一对双麒麟石座,寓意双得麟儿,一棵赤血珊瑚,乃是众人目之所及最大的一棵,三颗夜明珠,照的整个海底都亮堂了。六双紫璧挂玉,一对玄甲护腕,一柄诛魔降妖剑,再往下的,一盏琉璃净灯,敞明黑夜,一双九州履,千里神行,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