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月执笔写下几个人名,不等泊春看清,又重重用墨迹掩去:
“老夫人可是让何夫人同去学规矩?”
泊春惊讶开口:“小姐,你怎么知道的?老夫人听了话后,当着我的面让嬷嬷请来刘嬷嬷,几句话定下月俸三十两,让刘嬷嬷多教四个人。
还说什么……既然她教导女儿时最重规矩,自个儿不学好规矩又怎能教人……”
泊春手舞足蹈说了一大通,可算是出了这口憋屈气。
打小姐回到侯府,侯夫人何氏便处处针对小姐,成远侯跟林恒安一样是个偏心眼的,哪能给她们做主。
这下好了,老夫人为小姐出头,她们可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林净月瞥她一眼,没有明说自己和侯府老夫人间达成的默契,将写了几个人名的纸打湿后丢入香炉:
“多教四人?还有谁?”
“似乎,是侯爷纳的那几房妾室生下的庶女,大的十三,小的九岁,都不得侯爷喜爱,不多出现在人前。”
林净月点了点头,招呼小黄进屋处理掉冒烟的香炉。
泊春等人走后,喝了一口茶,继续激动地说道:
“以前不知老夫人有如此手段,那刘嬷嬷进门时瞧着挺凶,但对老夫人客客气气的,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拿乔。
还有罚何夫人跟着学规矩一事,做的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枉我还以为……”
以为她是个和善的老太太?
林净月抽出郑家大表姐偷偷塞给她的嫁妆单子,轻轻摇头。
老夫人出身大儒一家徐家,又与本朝太后从小是手帕交,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而且老侯爷同成远侯一样,是个样貌顶顶好的风流人物,后院妾室通房、外面外室知己一大堆。
徐家不管后宅事,老夫人全凭自己,一手让脑子和老侯爷不相上下的成远侯承袭爵位,手段不可谓不高。
平日里不插手成远侯府的事,一心上香祈福,不过是对成远侯这个违逆她的意思执意要娶何氏的儿子失望,更不想给成远侯和何氏收拾残局罢了。
但……何氏的手段,与前世林景颜所言,相差甚远。
远到林净月都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林景颜被林恒安夫妻骄纵惯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一点手段也不会用。
空有个嚣张跋扈的皮子,实则轻易就能被一声规矩压制得死死的?
指尖轻触嫁妆单子,林净月抛开杂念,专注看了起来。
至于糖铺的事……全交给万掌柜和鸣鱼就行。
毕竟是未来响彻西域的糖王,她都给了足够的底气,万金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
*
另一边,
被林净月惦记的万金一晚上没回家,躲在万记糖铺后院,亲自用林净月给的全新制糖方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研制新糖。
新糖乍一看如雪如盐,细细摩挲一下,轻轻舔上一口,却是满嘴的甜。
万金从未见过这般的糖,比石蜜更甜,比饴糖吃着爽利,甚至比任何糖成型都要快。
虽说林净月坚称是买来的方子,但万金还是忍不住夸她慧眼如珠!
此糖一出,本朝与域外,都得蜂拥前来采买。
万金对说服糖酒商会一事更有信心了,他望了望乍亮的天色,喊来几个心腹:
“看住后院,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包括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