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的家是当地典型的农家院,四周用砖头围成宽阔的院子,院内最北边是一排五间平房,中间为客厅,客厅两边的房子为卧室。
院内的东西方向各有几间配房,除了一间是厨房外,其他的房间内都堆满农机农具和杂物。
农家院的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只是树木没有了叶子,唯有光秃秃的树杈,树杈被白雪覆盖,风一吹,雪花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白茫茫的雪,将整个院子装扮成一个银装素裹的奇幻仙境,只有一条狭窄的路清理出来了,从院门一直通到最北边房子的连廊。
田甜进门就喊:“娘,我回来了!”
穿着洗得发白的大袄,头戴针织毛线灰帽的阿姨,从东北屋厚厚的门帘后探出头:“外面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陈家俊看见了田甜娘,连忙打招呼:“阿姨好,这么晚了,打扰了。”
田甜介绍:“娘,这是我们公司的陈经理,来家里做客。”
田甜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家俊,高兴地说:“你这个死妮子,来客人了也不提前打招呼,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阿姨,不用准备,我和田甜在路上碰到的,临时决定来家里看看。”
陈家俊向前一步,接力田甜娘挑开门帘,让田甜先进了屋。
陈家俊最后进了屋,一阵舒服的热浪扑面而来,屋里的煤炉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根长长的烟管通过门上的玻璃孔延伸到户外。
“让你们的经理坐下,烤烤火儿。”一句吩咐从墙边的床上传来。
“爹,你不用操心了。”田甜走到床边,帮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掖了掖被子。
陈家俊首次登门,对屋里情况不熟悉,听到田甜的呼唤,才知道是她的父亲躺在床上,刚要坐下的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打招呼:“叔叔好!”
“领导,你请坐。”田甜爹用手使劲撑着床板,要坐起来。
陈家俊见状,赶忙伸手扶着田甜爹的后背,关切地说:“慢点,慢点,叔,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呀,让你见笑了,我有病,已经躺在床上十多年了,啥也干不了,委屈俺闺女了。”田甜爹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都是你这个老骨头拖累了咱闺女。”田甜娘也叹了口气。
“爹,娘,你俩说啥话呢,咱家的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要灰心,有我在呢。”田甜激励着双亲。
陈家俊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还有唉声叹气的叔叔阿姨,如鲠在喉,没想到田甜的家庭条件如此艰苦,和自己的贫穷的老家何等相似。
陈家俊发誓要出人头地,田甜何尝不是呢?
田甜倒了一杯冒气的白开水,挖了一勺麦乳精放进去,搅了搅,递给陈家俊:“陈经理,不好意思,家里没茶叶,你将就喝一口吧。”
陈家俊双手接过杯子,用嘴吹了吹,尝了一小口:“真甜!”
“陈经理,家里条件不太好,让你笑话了。”
“我家里也一样,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咱们一起努力,相信一定可以改变命运的。”
陈家俊不由得想起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自从他有稿费和工资按月寄回去以后,家里条件慢慢得到小幅度的改善,也算帮了家里一点小忙了。
夜色浓郁,屋内灯光如水,透过窗户的白色塑料布,轻轻洒在农家院的院落里,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温馨。
陈家俊、田甜和田甜娘围坐在火炉旁,田甜爹靠着墙,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
田甜爹向陈家俊谈起自己的情况:“我的病情日益严重,下不了床,不能自理,全靠老伴无微不至的照顾。”
“十多年前,医生就预测我超不过三年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当时断定我生命终结日期的老医生早已经不在人世,我还顽强地活着,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折磨。”
“当然是庆幸,活着比什么都强。”陈家俊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