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珒闻言久久未曾言语,看向叶青梧的目光尤为复杂,叶青梧并不在意,低头默默的用了些饭菜便起身走了出去,玄珒与夏至紧随其后,玄珒又问:“你打算如何安置这些百姓?尚未归顺的那几座城池你当如何?”
“国家征战与百姓无关,百姓自当安居乐业,于百姓而言,只要他们安安生生过他们的日子,一切都不会与他们有关。”
叶青梧迈步走在街上,细雨淋铃,一*夜征伐却在清晨持续至此的雨幕中冲刷干净,街头巷尾时常有人经过,有人欢喜,有人忧虑。
叶青梧走至街头,一人一马自远处而来,叶青湛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叶青梧隔着雨幕望去,竟有些陌生。
她又走了几步,叶青湛便勒马停下,“已经都按照你的吩咐处理好了。”
“辛苦了。”叶青梧微微点头,她看向那匹高头大马,似乎是她还不及马高的时候为他挑的,如今也算一匹老马了,这些年随着叶青湛东张西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她笑了一下,又说:“百官在哪里?”
“按照你的吩咐,被安置在了梵音寺下面的农舍里。”
“有人看着吗?”
“有人。”
叶青梧便放了心,“梵音肃穆,这些官员浸淫官场多年,应当好好读一读经书听一听梵文了。”
叶青湛有些意外,不知她这是何意,叶青梧却已经放开了马匹又朝前走去,雨丝如线,叶青梧忽然转过头来,“你觉得在这里建一座书院如何?”
“……为何要在这里建?你不怕他们反了你吗?”
叶青梧笑了,笑容如这里的雨一样温柔,“只要他们有那个能力,这天下又岂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得天下便要有得天下的魄力,鲜国人连揭竿而起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敢反了我?”
“……”玄珒无言以对,如今他发现,叶青梧说的很多话都是对的,尽管有些话听来十分不顺耳。
“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军校。”
“……”
玄珒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叶青梧并不奇怪,“军校”二字于这里的人实在太陌生了。
她解释道:“在这里建一座学院,让里面的孩子学习如何……带兵打仗。”
“胡闹!”玄珒厉声反驳,“你可知这里具京城有多远,可谓山高路远,鞭长莫及,若是他们有心要反,怕是连制止都不可能。”
“你如何肯定他们会反?”
“你如何肯定他们不会?”
针锋相对中叶青梧再次笑了,她并不解释,只是笑的越发轻松,万里江山如同这牛毛细雨,从来不会是她的麻烦。
“去请大将军与宣王殿下来。”
夏至应声离去,叶青梧迈步朝前走去,鲜城有一座高塔,有数十丈之高,耸入云霄,坐落于皇宫后面,叶青梧带着玄珒一层层向上走去,两人站定没有多久,叶青湛与洛青阳也到了,两人一路上已经从夏至口中听到叶青梧的打算,急急反对。
站在塔顶,仿若站在云端,叶青梧抬手一指,“可知那是何处?”
“姜国。”叶青湛与洛青阳对视一眼,答道。
叶青梧点了点头,“你们可知他们在做什么?”
见谁都没有说话,夏至便仗着胆子说:“姑娘,根据刚接到的消息,他们在练兵。”
叶青梧便转头看向那三人,“为何练兵?”
“担心康源取鲜国而直入姜国。”玄榗答道。
叶青梧点头,“所以,在这里建一做军校最合适不过。”
叶青湛和洛青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叶青梧又道:“不用担心这里离京城太远,因为如果鲜国纳入康源的版图,姜国必定会想重新夺回鲜国的土地,而鲜国民不聊生多年,若我们能给予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没人会毁坏自己的家乡。”
几人一时哑然,叶青湛憋了半天才张口说道:“可你怎知这些百姓会安于现状?”
“因为……人的贪念和妄念。”叶青梧幽幽的转身,背靠在高塔的窗口,雨丝从外面滑落时打湿她的长发,叶青梧幽然道:“若你想让一个国家亘古不变的延续是不可能的,国家迟早会变,今日是康源,明日或许就会变成加国,又或许雪山上的鞑靼人也会下来攻城略地,人心难测,谁也不知下一刻自己会要什么,而我们,至少会珍惜眼前可以看到的幸福。”
她手向外一指,“这些百姓,每日烧香拜佛祈求能让他们平安度日,朝廷不再苛收赋税,若我们这些都能够给他们,他们为何要毁坏如今的安定,而换一个无法预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