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昳笑:“掩耳盗铃。”
“不掩耳盗铃,我就得被你拔秃了。”冯美茹瞪她一眼,笑,“你得接受妈妈变老的事实。不论是剪是拔,只要根在那儿,还是会再长的。”
“只要根还在就会再长……”梁昳重复妈妈的最后一句话,突然问她,“你不跟爸爸离婚是不是也是这样?”
冯美茹一惊:“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有我在,即使离了,你们之间也断不干净。”
梁昳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早过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年纪,她会看会听会分析,甚至比长辈看得还长远。她很早就明白了妈妈,一面看不上爸爸的所作所为,一面又狠不下心舍掉他,像染白头发一样,只要不显眼,遮一遮盖一盖就过去了。
冯美茹确实是这样想的,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婚姻哪,是断了根还连着筋的。我不离,因为你,也因为你爷爷。”
“识得人、给机会”是梁昳的爷爷最为人称颂的一点。作为海城机械厂的老厂长,兢兢业业一辈子,一手培养的许多得力干将如今仍在厂里发光发热。冯美茹的父母和自己,也得益于梁昳爷爷的慧眼识珠。
她臂弯里搭着女儿的手臂,缓步走着,话也缓缓的:“你爷爷一手提拔了冯家上下两辈人,这份恩,你外婆顾念了一辈子。再说对你,即便你奶奶重男轻女,你爷爷也从没亏过你,三个孙辈,他最宠你。不论是对子媳的支持还是对孙女的看顾,我都打心底感激,他人虽不在了,但这份情我忘不掉也没法忘。”
“嗯。”梁昳轻轻应着。
“所以啊,我跟你爸,只要他没动真格……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像现在这样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地跳舞也可以吗?”
“丽丽,你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义吗?”冯美茹抬起右手,捂住右眼,告诉她,“就在于闭起来的这只眼。”
母女俩边走边聊,八点半才回家。进门后,梁昳帮妈妈洗了手,问她现在要不要洗澡。
冯美茹摆摆头:“等等,你先帮我拿样东西。”
“什么?”梁昳随她走进主卧。
冯美茹在卧室的矮榻上坐下,指一指衣柜:“你把靠墙的那扇柜门打开。”
梁昳依言照做,去最靠里的柜子里帮她找一件碎花小袄。小袄好多年不穿,塞在衣柜最角落的位置,被层层叠叠的旧衣服压着。梁昳拿出来,抖落开皱巴巴的小花袄。
“不会是
要给我穿吧?”梁昳笑,递到冯美茹手边。
冯美茹翻到内里,夹层口袋里缝了一个暗袋,她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拿给梁昳:“这里有30万,你拿去付首付。”
梁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你怎么把卡放这里?”
“藏的呗,不然家产都被你爸给散没了。”冯美茹一本正经道,“拿着,把朋友的钱还了,你的房子自然得妈妈出钱啊。”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背着你爸开的卡,工资奖金没全往共用户头上存。”冯美茹干了一辈子财务,精明能干,早留了一手,“你爸大而化之,不会细算,每次他和我的钱,我都留一小部分存这张卡上。之前买了些理财产品,稳定投资,知道你爸把那笔钱借出去后,我就把到期的产品赎回来了。”
“你防我爸不是一年两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