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瑞宫,虽然规模比不上蘩炽的坤仪宫那么宏伟,但是因为龙飚事先特意安排过,所以工匠对这里进行了翻修。总的来说,现在的承瑞宫,无论是外观规模还是内部设施,倒也配得起皇后的身份。
龙飚对于我的身体仍然有些担心。虽然我已经可以自如地活动了,但是,毕竟是初愈,所以他在皇后理应配备的仆从数量上,又增添了几个近身宫女和十余名御林军的侍卫。
龙飚原本应该将皇后病愈后正式统领六宫一事诏告天下的。但是因为羌戎大兵进犯边境,情势危机,龙飚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此举。虽然,我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从国家大局出发,我还是可以理解龙飚所为的。
当我微笑着接受龙飚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时,连龙飚自己都愣住了,显然在他看来,我一定会为此十分不满。看着龙飚一并带过来的金银珠宝,我知道,他可能怕我不高兴,所以特意带来这些赏赐。
他,真是小看了我。
“夕雾,你……不怪朕吗?”龙飚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明白朕这样做的用意?”龙飚问道。
看起来,他并不认为我能够猜透他的想法。我忍不住有点生气,他不会当我有沈蘩炽那样的‘头脑’吧?我看着他,缓缓说道:“蘩炽的父亲沈敬光剿叛不利,叛军联合羌戎几乎将其全军歼灭。虽然沈敬光战败有因,但是战败却总是事实。现在,羌戎更是嚣张地大举进犯,倘若此时对天下宣布,由从没有进入过人们视线的皇后来取代皇贵妃统领六宫的消息,势必引起朝野和民间的大肆猜测。这样,不仅仅会引起民众的不安,也会在一干朝廷重臣中产生负面影响,更会让沈敬光等为国拼杀的将士们寒心。”说完,我淡定地微微一笑,“不知道,臣妾这番话,可说中了其中之一二?”一二?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龙飚震惊地看着我,眼神中的诧异和欣喜,显而易见。
“所谓皇后当如是……”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看向我的目光里,第一次流露出认真的赞赏,“夕雾,你让朕很意外……”他动容地说道。
当然,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早已经不是夕雾了。
我和龙飚正在闲聊,明福匆匆进来,对龙飚说道:“万岁爷,康亲王有要事求见。现在正在御书房候着呢。”
龙飚闻听,神色紧了紧,回过头对我说:“阿骁一定是来请战的。”他叹了口气,“昨天他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沉默寡言了。对了,朕叫皇后查的那个宫女,可有消息?”
我就知道,当时我一定是打击到了龙骁。可是,不那样做,我又该如何呢。我对龙飚说道:“好像后宫里,并没有叫裳霓的女子。可是康亲王说错了?”只能这样先瞒着了。
龙飚想了想道:“也许是朕听错了也未可知。既然这样,那就先缓缓。当前的情势很紧急,阿骁要带兵去打仗,恐怕此时他也没什么心情。不如,就等他凯旋回来的时候再说吧。到时候,朕一定要给他风风光光、隆重地操办婚礼。”
见龙飚认真的神情,可知这兄弟两人的感情是不错的。这在皇家,是难得的情谊。
龙飚径自离去,我愣在座位上,心里说不出的惆怅。龙骁是不是因为误会了我,伤了自尊才会来请战?如同诺地曾经说过的那样,化伤痛为战斗力?可是,我真的在心中忍不住地为他担心,怕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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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是内务府的管事宫女送来的,本月宫中用度的明细,请娘娘过目。”恋水递上来一叠书简。
我回过了神,接过明细,将之摊开在书案上认真看了起来。只是简单地看了几眼,我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恋水,把那个管事宫女叫进来。”我对恋水说道。
不大一会,恋水便领了一个宫女走了进来。那宫女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算是宫内年纪较长的。见了我,那女子连忙跪倒,“奴婢若诗见过皇后娘娘。”
若诗,倒是个很雅的名字。我忙叫她起身,并让恋水给她搬来锦墩坐下。
“若诗,这个明细上面有些内容本宫不是很明白,所以叫你来解释一下。”我淡定地说道。
若诗连忙一欠身道:“奴婢才疏学浅,想是明细上的文字词不达意,奴婢真是该死。”
我微微一笑,“你可不是才疏学浅,不过一句话,就说了两个成语。还有,这明细上的蝇头小楷是你写的?”
若诗红了脸,“是奴婢不才……”
“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啊,”我对她笑道,“你不用太紧张,本宫不是责怪你,是真的有些不明白的事情需要问你。你放松一些好吗?”这女子有些才华,留在内务府恐是屈才。
若诗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和气地和她说话,脸上原本的紧张随之缓和了些。
“若诗,这明细上写的:晋升部费总计一千三百两。何为晋升部费?怎么会有这么多?”我问道,宫妃的月利最多如蘩炽不过也才二百两,低级的宫妃少的不过几两,内务府怎么收这么多钱呢?
若诗回答:“回娘娘,宫中惯例,凡是得到升迁的主位,要上交内务府一定数目的银两。具体的数目,要根据品阶而定。本月升迁的主位共有三位,分别是严婕妤、文美人和程才人。婕妤和美人每人四百五十两,程才人四百两,共计是一千三百两。”
这个龙飚,好花心啊!我在内心将他狠狠骂了无数遍,“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呢?”我问。
“这个……”若诗想了想说,“是皇贵妃当时立下的规矩。”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若诗见我不太高兴,忙补充道:“倒也不是皇贵妃自己的主意,当时奴婢是在场的,这原本是德妃娘娘向皇贵妃建议的。”
德妃鸾如?我诧异了片刻。
“那这些钱交到内务府后,有何用处?”
若诗回道:“具体的事情,奴婢不曾知晓,这都是由云音处理的。”
云音,好熟悉的名字,啊———对了,如歌跟我提起过她,知道夕雾当初花粉过敏的人里,有她一个。我好奇地问道:“云音?是不是德妃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