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陵正揣度着呼延楼兰是不是这等无聊人物,蓦然间又有些出神——
这间卧室的布局,不知怎的有些熟悉,让他感觉自己曾来过这里。
徐广陵试图从记忆中挖掘出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但有些困难:他的记忆,早已被刀枪的寒光、战马的嘶鸣、灼热的鲜血与火焰填满,如今更是只剩下一片虚无。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挽着发髻的可爱小丫鬟从门外探出头来,睁大眼睛看向徐广陵。
徐广陵也看向小丫鬟,忍不住露出苦笑:
连丫鬟都有,你们女真对俘虏也太好了……
徐广陵轻叹一声,正了正颜色,对小丫鬟淡然道:
“你是呼延楼兰的人,还是完颜秋机的人?”
小丫鬟却呆呆地答道:“谁?”
徐广陵忍不住眉毛一蹙。他略一思索,换了个问法:
“你是左骑军大帐的人,还是王庭的人?……或者,是右骑军纥石烈的人?”
然而小丫鬟的脸色更迷茫了。她迈进门来,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
——看样子,显然无论是呼延、纥石烈,甚至完颜秋机,这些名字她一概都没听说过。
一个猜想涌上徐广陵心头:难道救了自己性命的,并不是女真蛮子?
徐广陵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柔声道:
“或者,你是大汉的人?”
总算听到一个认识的词汇,小丫鬟急急点头:
“奴……奴婢是汉人呀!”
可没等徐广陵按捺住心头的兴奋继续发问,小丫鬟就瞪大眼睛道:
“少爷,你……不认识奴婢了?”
徐广陵张了张嘴。
……少……爷?
从听到这个称呼的那一刻起,一阵剧痛就骤然袭来,仿佛他的整颗大脑都在疯狂沸腾。徐广陵痛苦地抱住头,过往生活中的一幕又一幕从记忆海洋的深处浮出:
……
“我是女真人。”青衣少年笑着挽起袖子,露出洁白手臂上的狼头纹身,“姓呼延。”
……
“来人,上酒!”老文官满怀深意地看向自己,“给探花郎……壮行!”
……
年轻士子盘腿坐在船上,横槊高歌:“蟠龙江上日月长,夷夏血仇何能忘!来日杀尽回鹘马,再到江南奠国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