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恬回了桑衔枝也跟魏岚道“新年好”,又扭头看了旁边不仅把一碟小鱼干都吃得连渣都不剩,还把小盘子舔得反光的崽崽。
女王崽崽此刻正在用舌头梳理着自己一身油亮的皮毛,盛恬看得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被打断“洗澡”的崽崽不满地抬头瞥了她一眼,像是在说“莫挨老子”。
于是盛恬见好就收,她才又低头,勤恳地舔起爪子。
魏岚说完“过年好”就继续跟盛恬吐槽家里的那些奇葩亲戚。
盛恬知道她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因而只是偶尔回应,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倾听。
回复消息的空隙抬头,才发现春晚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节目了,电视传出的喧嚣填满了安静的客厅,让她有片刻的错觉,这个年她不是一个人过的……
这是她五年来,过得最好的年了。
思及此,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背靠在沙发上,目光直直地落在电视屏幕上。
看着主持人笑容满面地说落幕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今晚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手机振动,屏幕亮了起来,她瞥见是微信新消息,想起刚刚发出去的消息,这可能是桑衔枝回复的,于是俯身去拿放在桌子上手机。
指尖刚碰到手机,急促的砸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咣咣咣——”
盛恬闻声手一抖,手机滑落摔在地上……
电视里的春晚已经结束,周遭陷入了片刻寂静,门口的拍门声响也戛然而止。
盛恬没顾得上捡手机,而是下意识去抱一旁被吓得炸毛的崽崽,不管她挣扎得多厉害,也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客厅里响起了广告的声音,仿佛刚才如擂鼓的锤门声是盛恬的错觉。
她抬起脚背靠进单人沙发里,一边低声安慰着崽崽,一边闭上眼睛祈祷,如鸦羽的睫毛轻颤——肯定是她听错了。
可是,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开门!开门啊!”这次还夹杂着男人粗鲁的叫喊。
盛恬猛地浑身一抖,努力地往后缩。
可门外的男人却不依不饶地锤门:“快开门,我知道,嗝……你在里面——”
怀里的崽崽不安挣扎,想要从她的桎梏逃出去。可是她不能放手,她怕一放手,就会陷入无尽的混乱中。
不过也没好到哪去。
盛恬忽然觉得周遭的空气凝滞了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自己狂跳的心突然被人拽走,毫不留情地悬在万丈深渊的陡峭边,无论她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可是周遭却越来越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窒息惊恐之时残留的一丝清明——她想要把客厅的所有的灯都打开!
可是盛恬却无法迈开步子,准确来说,她现在动弹不得,只能蜷在原地。
于是她抱着崽崽把头埋进膝间,努力地调整呼吸,和周遭看不见的空气融为一体,把自己想成一个死物,譬如沙发上的一个靠枕,这样就没人能注意到她了。
“哐哐——”
催命似的拍门声让快要将自己催眠说服的盛恬震得睁大了双眼,原本澄澈的眼眸此时布满了畏惧与红血丝,即便隔着两层门,也能听见男人粗鄙的话语。
“装什么,我知道你一个人,大过年的还一个人,不孤单吗?让大哥陪陪你啊!”
“快开门——”
急切的砸门声每一下都锤在盛恬心上,她抱着崽崽抖得更厉害了,门外男人越来越不堪的话逐渐模糊,客厅的灯光似乎都出了故障,她彻底失去了视觉,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黑暗给盛恬带来的无尽恐惧与冰冷,她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回忆,内心深处的祈祷也不得不说出声: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但只有这样,她才能从耳边混乱嘈杂的声音里找到自己,抓住最后一点理智。
无论她此时有多害怕多想呼救,她紧紧地闭着上眼睛,努力地听着自己的声音摒弃杂音、放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