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几秒,池怀音终于服软,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季时禹说:“饭菜有点重,我拿不稳了,能不能让我过一下?”
声音小小的,带着点点祈求之意。
季时禹高了池怀音近一个头,那身高与北方人比也不逊色,严严实实一堵墙在池怀音面前。
听完池怀音的话,他嘴角轻轻扯动。
“这样啊?”他似乎若有所思。
随后,池怀音听见衣料窸窣的声音,季时禹低下头来。
在池怀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嘴已经碰到了池怀音的饭缸。池怀音几乎全程瞪大着眼睛,看着季时禹一口气把她的蛤蜊豆腐汤喝了个大半。
周围那么多人围观,任谁也想不到季时禹会这么为难一个姑娘,一时都愣住了,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季时禹随手拿了旁人的帕子擦了擦嘴,又给人塞回口袋。再看向池怀音,他眸子微微眯着,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淡淡的嗓音宛如天籁:“现在拿得稳了吧?”
池怀音终于确定,他当时那句“小心点”,是认真地让她“小心点”。
虽然对季时禹这个恶霸气得牙痒痒,但她也不敢和季时禹正面冲突,好几次被他“欺负”,也只是气得脸面涨红,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之后,除了上课和做实验这种因为同班,不得不和季时禹见面的场合,池怀音几乎是见着季时禹就跑的。
周末,学校团委为研究生组织了外出实习劳动,这次是和森城理工大一起的活动,有几分联谊性质。
八九十年代,学校都很流行各种劳动活动,让学生们走出课堂,锻炼出比较强的劳动和生活能力。
系里好些刚考到森城的新生蛋子兴奋的不得了,在森大素了一学期,以为终于有机会看到女孩了。本科就在森大的过来人池怀音实在不想提醒他们,校名都叫“理工大”了,那帮狼崽子,还能有女孩给他们剩的?
池怀音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这种劳动活动是自愿报名参加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易休息,还要面对季时禹。
但是团委那边亲自派人去她宿舍动员,说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怀音,你必须得去啊,你是系里的灵魂人物啊!”
“没有你,我们的队伍一盘散沙!”
“……你不去人家理工大得觉得我们没诚意,一个女生都不带,只想着拐人家的女同学!”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哎,池怀音无奈地妥协了。
周末的早晨,因为宿舍里的姑娘都和她不同系,没人早起,导致池怀音睡迟了些。等池怀音急匆匆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大巴车前,已经不见上车的队伍。
远看没注意,近看才发现车上竟然挤得那样满。池怀音被吓了一跳,他们系里何时有这么多人了?分明是好些工学院的单身汉都挤一起了。
停了十年高考,好多人本科毕业,工作几年,再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早已经拖家带口了。所以同学之间年龄差异很大,上下差到十几岁都是很正常的。
已婚的一派心如止水,而那些未婚又没对象的,真是五湖四海甭管什么专业,都臭味相投地混到一起。
池怀音站在车门前,有些迟疑,站在门边的团委干事艰难地从车门人缝里探出头来:“别看了,快上车吧!都等你呢!”
干事话音一落,大巴车里的同学,纷纷从车窗探出头来,那么多道视线,都齐刷刷落在池怀音身上,她觉得尴尬极了,赶紧钻进了门口的人肉堆里。
车门艰难地关闭以后,团委的干事还没放过她,他又嚎了一嗓子。
“咋回事啊,快给我们系的独苗让座啊。”说完,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那个售票特座,谁坐着呢,让给池怀音坐!”
干事话音一落,原本挤在车门处的人流渐渐分开。
池怀音还没来得及找到可以钻的地缝,车门处,一根铁杠围起来的专座,已经显山露水,现出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