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十囘 鷄爪山至虛道人逞兇 梁廣六點半棍破雙鞭（第4页）

獨指彈師一聞，大怒曰：「我獨指禪師雖然與她並無仇怨，不過她如此橫蠻，實太看小了江湖上好漢。清真道長，汝可暫時留在此處。貧衲雖然無用，亦大可助道長一雪此仇。」清真聞言，不禁狂喜。

原來獨指彈師本乃少林至善禪師之門徒，叫大能和尚，技擊亦精通奥妙，外內功夫均甚老到。大能和尚性情暴躁，且屢犯清規，至善屡戒不聽。有一日，大能和尚又犯了竊玉偷香之事，至善憤怒已極，因此將他右手四隻手指斬了，逐出寺門。後來大能和尚浪跡江湖，結交奇人異士不少，果得一山東老和尚名為法海禪師傳授鐵指之功，故後來大能和尚南下廣東，就在三元古寺做了主持，並自稱獨指禪師也。

獨指禪師與清真道人話至投機，乃將過往之事向清真道人說出，並隨伸出右手，捲起衫袖，露出一指來與清真觀看。果然見四隻手指全無，只剩第二隻。大能和尚之獨指，利害非常，锋利如刃。

當下清真道人悻悻曰：「莫清嬌等正是少林兇徒，現在既然如此橫蠻，大師亦可一伸當年四指被少林兇徒斫截之恨也。」

衆人又議論一囘，鐵指禪師即命人打掃靜舍數間，留清真等住下。清真道人見獨指禪師居然挺身相助，且自己之雙足又未復元，乃與林桂等衆人商議。各人亦認為獨指禪師技擊相當，苟得相助，又何愁莫清嬌等也。於是衆人乃决意暫留寺內。

獨指禪師見清真道人之脚受傷，即取出少林真傳跌打藥，親自替清真敷治。清真道人更為叩謝感激不已，於是更為安心住下。

轉眼又過幾日，清真之足，果然痊愈；再過數日，已完全恢復原力。清真道人又謝過獨指禪師，就在寺中安心住下，等候報此大仇也。

再表莫清嬌、一空和尚與梁廣等衆人，自從火燒至虛觀後，各人返囘莫家村，並將經過情形告知嚴千總。嚴千總認為陳大章被殺之後，大患已除，且清真道人等兇徒亦已遁去，料以後亦不敢再來，亦將此案告一段落。

一空和尚亦認為留在莫家村時間太耐，亦至不便，且已不經不覺又將一月，陳家亦無異狀，而清真道人、林桂等兇徒遁去無踪，以為一死之後，此事當已冰消瓦解，於是乃向莫丹平告別。莫丹平夫婦與莫清嬌、梁廣等雖然極力挽留多住些時，但一空並說要返囘福建少林參加建寺大典，莫丹平夫婦等衆人，亦不便勉强，乃設盛筵欵待，作為送行。

翌日，一空早已装束妥當，向各人辭別。各人依依不捨，祗有送一空和尚出至村外五里之遠，然後拱手作別。一空和尚一直向北而行，先返囘清遠寺中，打點寺中一切事務，然後再往福建少林寺而去，暫且不表。

且說莫清嬌自從一空和尚去了之後，日夜就在家中與其母、梁廣等勤習武技。莫清嬌更潛心苦練其無影脚，果然日有成就。無何再隔兩月，莫清嬌見鄉中無事，忽然想起廣東以廣州為最架勢，且自己從來未到五羊城，莫清嬌認為未開眼界，乃對其父懇求前往省城一行，以廣見識。莫丹平亦贊成，但以近日欲將石龍鎮日前被封之華庭庄，重張旗鼓，再行經營，因此在生意忙碌之中，無暇携清嬌前往省城一遊。莫丹平乃囑李彩霞與清嬌前往。李彩霞亦甚喜，即準備一切，與清嬌即晚搭船往省城而去。

翌日早晨，船已泊岸。清嬌母女二人初到省城，自感人地生疏。本來莫丹平亦有同族兄弟在省城經營生意，莫清嬌母女二人，大可前往叔伯之處住下，無奈清嬌認為不便，乃與其母步入城內西關帶河基悅興客舍住下。

母女二人晚飯後，百無聊賴，且此次出城目的，亦志在一開眼界，早聞得省城繁盛，人烟稠密，乃同其母步出客店，向街上而行。只見三街六市，燈火如晝，行人擁擠，車馬喧鬧，果然名不虚傳，比起石龍鎮大不相同。

當下清嬌母女二人，沿帶河基，直望西門口而來。西門口本來有一大曠地，一到入夜，十分熱鬧，遊客雲集，什貨小販，醫卜星相，大大小小，應有盡有，一到入夜，擺滿太平地上，好不擁擠。

莫清嬌母女二人來至西門，正在四處細察，忽然之間，人聲鼎沸，喝打喝殺，途人紛紛奔避。清嬌母女二人亦閃過一旁，留心觀看，見有六七名大漢，圍毆一五十歲之男子，倒臥路旁。

莫清嬌一見，男子已奄奄垂斃矣，六七名大漢仍未停手，似務要將該男子置於死地而後已。清嬌年少好事，認為不值大漢等所為，不禁大怒，急奔上前，一看倒在地上之男子，絕不類似無賴之人，生得一表斯文，書生模樣。那六七名大漢，仍然拳脚交加。莫清嬌不禁起一種憐憫之意，乃高聲叫曰：「好漢且慢動手，有事慢慢講！」

不料六七名大漢好似充耳不聞，圍毆如故。莫清嬌大喝曰：「喂，你等未免太過凶狠，想攞命乎？本姑娘實看不過也。」

斯時大漢中有一人比較年長些，怒視莫清嬌，喝曰：「喂，妹仔釘，唔關你事，立即行開！」

莫清嬌心中大怒，尚未答言，旁邊有一人，已一拳向清嬌迎頭打來。莫清嬌手急眼快，急用左手一撥，正想發話，而左邊又一拳，向莫清嬌耳際打來。莫清嬌隨將頭一側，避過其拳。

斯時六七名大漢見莫清嬌不過是一個二十左右之女子，竟然胆敢出頭干涉，不禁大怒。六七名大漢竟向莫清嬌包圍，揮拳亂打。莫清嬌勃然大怒，嬌喝一聲，使出其絕技莫家神腿來，亂掃一輪，有如秋風掃落葉一樣，虎虎有聲。六七名大漢，個個當堂被莫清嬌掃得七零八倒，抱頭而遁。途人見莫清嬌不過一名少女，有如此本領，不禁為之大驚。

李彩霞連忙上前，扶起男子。該男子已奄奄垂斃。莫清嬌摸下男子心口，覺得尚有暖氣，連隨就在身中取出法空和尚傳下之少林返魂丹，放入口中。少頃，果然妙藥神功，男子悠然醒來，長嘆一聲：「好痛也。」吐出數口瘀血，雙眼微微睜開，見得乃是兩名女子。

莫清嬌忙問該男子在何處居住。該男子自稱王元龍，乃帶河基元昌玉器店老板。莫清嬌母女二人仗義扶王元龍返囘店中，母女二人又親自為王元龍調理。果然不出數日，王元龍已恢復康健，感謝莫清嬌母女救命之恩，設筵欵持。

席間，李彩霞問及當日為何被六七名大漢圍毆。王元龍長嘆一聲曰：「此事真是橫禍飛來。有一日，有一名道士打扮，自稱乃是湖南清真觀雲遊至此，來到店中細看玉石。斯時敝店中有一隻翡翠玉獅子一頭，大若如拳。道士一見，十分中意，隨命店伴取來細觀，並問索價若干？店伴答以價值百両黃金。斯時道士摸玩一囘，突然將玉獅子放在腰中，奪門而出。此時我正在店中，一聞，忙奔出追前。不料追至西門口時，突然有六七名大漢攔住去路，不理廿七，揮拳便打。汝話不是横禍飛來？」

莫清嬌聞得道士乃是清真觀而來，不禁大怒，拍案叫曰：「此又是清真妖道所為！」

李彩霞運忙制止清嬌，切勿如此暴躁。

王元龍見莫清嬌發怒，知道清真道人實有來緣，乃問李彩霞如何。李彩霞乃將當日之事，畧畧告知。王元龍知另有一段寃仇在內。

莫清嬌曰：「清真道人，我料現在還暗伏廣州。我等何不四處探查，如與妖道碰頭，再不用前往湘省找他算賬，就在省城結果了他便是！」

翌日，莫清嬌母女二人往街上四處明查暗訪。不經不覺，偶然行至小東門時，莫清嬌忽然望見一間武館，門前掛上一個「佟館」，正中有一橫額，寫着「耀武揚威」四個大字。莫清嬌一見，猛然憶起佟老四來，忙對其母曰：「此乃佟老四之武館也。當日我等火燒至虛觀時，佟老四本已被我結果，幸而梁廣師兄慈悲大發，勸我劍下留情，故未有殺他，後來不知可有燒死觀內否。」

李彩霞細看佟館門前一囘，笑曰：「儍清嬌，如果佟老四已死，門前屋內並無死過人之形狀。我等火燒至虛觀，不外一兩個月之間，亦不算時間太久。故我料佟老四仍然未被燒死，一定返囘省城也。」

莫清嬌點頭曰：「我料王元龍老板之玉獅子，定乃是清真妖道串埋佟老四之爪牙强搶而去也！」

李彩霞見佟館之內，有數人匆匆而出。李彩霞急牽清嬌閃過一旁。果然見數名大漢出門之後，再將門掩上。斯時莫清嬌胆大異常，一見大漢遠去，直奔入館中。彩霞恐怕有失，亦隨入佟館。

莫清嬌一入至館中，果然見佟老四坐於一張太師椅上，正在抽着水烟，一見莫清嬌母女突如其來，不禁大吃一驚，勉强拱手相迎，笑曰：「兩位莫家女英雄駕到，鄙人不知，有失遠迎，望祈恕我雙足不便也。」佟老四故意提起雙足之仇。

莫清嬌連忙上前問曰：「佟老四，我問汝一聲，清真妖道又有到此否？」

佟老四忙答曰：「清真道人並無來過敝處。不過聞得清真道人亦確到過省城，但又聞昨日已返囘湖南去了。」

莫清嬌聞佟老四講得若吞若吐，乃喝曰：「佟老四，老實講！若知妖道行跡，可快快說出。否則，莫怪無情也。」

佟老四十分鎮靜，哈哈大笑曰：「汝真不信，難道叫我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