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中俱是妇人,本就是没有主见的,听得此道人有这般法力,当即便乱了方寸,遂将他请进门来,做法还魂。
那道士亦不推辞,进得屋来当即便吩咐设摆香案,又叫备齐了纸驴、纸马,还有写了男主名字的纸人一个,用以替代阴曹地府中的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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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切都准备停当后,那道士便命打开棺椁,先自围绕着踏星布斗一番,便将一张写了符咒的黄纸摆在了棺中,还叫另取一口棺材,摆放于厅堂之内,便是他游走于阴阳两界的通路了。
那一众的妇人,都见他煞有介事的,便都信了几分,又照他的吩咐,将前后门掩了,单等当夜做法施为。
话说,也不知是天地有灵,还是神鬼有应,当夜竟乌云遮月,雷声隐隐,虽没落下半滴雨点,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直到了夜半时分,这名道士才身穿八卦仙衣,手持拂尘、串铃,口中念念有词,来到了阴森恐怖的正厅。一众妇人见了,尽皆两股战战,却被那道人施了符咒,只可按九宫之势,各自站好了位置,不敢稍动分毫。
且看那道人,先自围着敞开的棺椁走了那么一圈儿,继而便躺到那口空棺材里,口中兀自叨念不绝,却听得周遭阴风飒飒,飞沙走石,直刮得人睁不开双眼。
可单等阴风一过,立时竟凭空跳下两只小鬼儿来,尽皆红发青面,獠牙一双,围绕着道人的棺材,走马灯般的游走不休。
众妇人何尝见过此等的场面呐,直吓得抖若筛糠,有的则只是大瞪着双眼,已经有些痴傻呆捏了。
她们尽以为此二者必是阴间的小鬼儿,见地府之门已开,便游走于两界之间,却不知这些不过是那道人耍弄的江湖数法儿而已,正自惊疑不定,忽闻霹雳一声,满屋尽是硝磺的气味儿,那两个小鬼儿就此不见了,而自家的男主却自棺中缓缓的坐起身来。
院中众人皆以为应了诈尸之殃,正欲拔腿逃走,却听那坐起的尸身厉声高叫,命人快取饭来。
自古便是阳世之人用饭,阴世之人用祭的,如是诈尸又怎会用饭呢?
家中老仆仗着胆子,将饭送到了棺材边儿,就见男主一番的狼吞虎咽,顷刻间便将一盆饭食吃得罄尽,并吵嚷着再添饭来。
那老仆无奈只得又取过十几个馒首,又被男主都食尽了,方才抬腿出棺,声言自己在阴曹地府之中,浑浑噩噩,明明灭灭,正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腹中早就空了,而今才有了还阳之感,并叫嚷着速速将纸马烧了,免得阴间挂念。
一众姬妾,还道是自家男主死而复活,急忙点燃了纸马香稞,又将那纸人也焚化了,这才欢欢喜喜的摆下了庆寿宴席,给男主压惊。
自此之后呢,这名“男主”便继承了家业,连同那十几名美妇也一并占去了。
他却不似当初一心要考取功名,而是性情大变,不但贪图血食,且时常炼丹施法,将左邻右舍搅得是鸡犬不宁;他对待身旁的妇人全不似夫妻之态,而是恣意打骂,且阳气极盛,一晚也要七八名美妇侍寝,弄得家中众人是苦不可言。
如此又过了半年光景,这城中就突发了瘟疫,凡家中有井的,尽皆食不得井水,只要是食用了,便要上吐下泻,不到两个时辰便要堪堪废命,且无药可医,令官家束手无策。
恰在此时,那还阳的男主便站出来说,此乃天降灾殃,必是城中生民对天不敬所致,只有登台做法,方可解除。
而后他又声言,自己已于梦中见了金甲神人,得了天书一部,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正是应在了此处,断乎可以解得这一番灾殃。
县老爷正自无计可施,闻听此言,连忙登门造访,声言请仙师登坛做法,以解黎民倒悬之苦。
不料这男主却是狮子大开口,先要了黄金百两,接着又要城中各家各户必须日献文银十两为限,否则断乎不可。
可说来也怪了,自众人纳了供奉之后,家中的水井便恢复如常了,不但人畜的病症全消,且井中之水甘之若饴,喝了令人欲罢不能。
可一旦有那贫贱之家,拿不出银钱,便立即降下瘟神,令家中人畜上吐下泻如故,稍微迟些时日,都要死个尽绝呀。
可官家也并非痴傻呆苶呀,情知这是有人从中做祟,有意诈取钱财,却因其法做得巧妙,无论如何也查不出个中端倪。
时间长了,就连官家自身亦被瘟疫波及,眼见得老幼俱病,焉能不脑啊,便暗中撒下了眼线,自早至晚秘密盯梢,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恰在此时,有一位妇人因耐不住家中男主的夜夜蹂躏,便到衙中首告,声言自男主还阳之后,性情大变,且嗓音不同,每日清晨都要躲入一间暗房之内,半个时辰后方出;另外自那日法式之后,施法的道人便不知所终了,且当时前后门俱关严了,外人是无处逃遁的。
官家也是急红了眼了,听闻首告,认定是那男主捣鬼,便在次日清晨,突入了房内,将正在易容的道人抓了个正着。
严刑逼供之下,那道人只得招认,是自己那日里使了易容术,骗了家中亲眷,霸占田宅,侵扰子女,罪不可恕;而唯独对于在井中下毒一事,拒不招任,只说是自己早年习得仙法,尔等凡人难明就里。
县老爷闻言是冲冲大怒啊,正要命人上夹棍大刑,却忽闻一阵细若蚊蝇振翅的声音传来,那堂上的道士竟两眼上翻,悠忽间就气绝身亡了。
自此之后,那细如蚊蝇的声音便时常袭扰,弄得家家户户不得安生,就连县老爷十天里也睡不上两个囫囵觉,只好遍行文书,命左近寺中的大德高僧进城降妖,并许诺倘捉得了妖怪,便要行文到省,请下金银缎匹为赏啊。
众人听清了来龙去脉,尽皆道此必是罗刹教暗中捣鬼作祟无疑了,可也情知与二位僧人无关,便将他们放了,鞭鞭打马回庄不提。
待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却仍不见成瘸子起身,麻三儿心下不免担忧啊,还道是他昨日劳乏中了暑气,急忙前往探望,却是敲门许久无人应声,待推门而入,早见炕上被褥齐整,显见得昨夜并未打开过,桌上还有一份书札,展开看处,正是成瘸子的亲笔。
书中声言,他昨夜已只身进城,去捉拿妖人,家中众人不必挂怀,待其领了赏赐,自会回返,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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