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蹙了蹙眉,“你倒比我更明白我的心?”
“也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想想,你喜欢我什么呢?你长得这么俊俏,喜欢你的姑娘肯定不老少,年轻漂亮的你想要啥没有?你图我啥呢?图我年纪大?图我有个娃?”
他丝毫不为所动,“我对你,不是感激。我的情感究竟是何,我很清楚。我也根本不会在乎,你说的那一切。”
他低下头认真看着她,身姿几乎要将她全部裹在其中,“与歌,此生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是我逃不开的命数。”
被圈在他的臂弯和墙角之间,鼻息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
深沉内敛的木质香味缓缓钻入她的鼻尖,弥散在整个胸腔。熟悉的味道像是一个巨大的温暖怀抱忽然将她揽入其中,神秘而又充满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直沉下去。
她的心也忍不住混乱了。
她没有想到,言卿让竟会是如此专情的一个人!哪怕失了记忆,却也还是可以只一眼便爱上同一个人吗?
在心中无声叹息,原来世事这般无常,难以看破。
只是,她无法回应。她并不想与他产生情爱上的纠葛,这对她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好处。
“阿言,我对你…”
“与歌,”他突然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拒绝,缓缓俯身抵住她的额头,“其实,你可以利用我,或者骗我,只要…能骗我一世就好。”
……
未月暑中,惊雷撕开沉闷的空气,豆子般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又是一阵狂风骤雨。
“天天下雨,都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了。”伙计们抱怨。
雨季来临,城中四处积水难行,酒楼生意也是冷清不已。午饭时分,大堂中也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听见伙计的话,食客们搭腔聊起来。
“是啊,听说河岸溃堤,沿河不少村子和庄稼都受了灾。你瞧城西不就涌进来很多难民么。”
“也就是咱们城东这边地势高一些,否则也要被淹了。”
“再这么继续暴雨下去,城东也难说。”
……
唐与歌坐在二楼的窗边,听着楼下陆续传来的说话声,推开窗户瞧了一眼外面的大雨。
心中估算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便喊了个伙计上来。
“当家的有何吩咐?”
“城西难民多吗?”
还以为她要过问酒楼生意,没想到开口却是这个问题,伙计顿了一下才回道:“多,七八个受灾的村子都躲来了白江城。”
她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伙计便继续道:“城东这边有达官贵人居住,难民们大多不敢来,便都挤在城西。而且那边有个府衙临时搭置的雨棚,为了抢头顶那丁点遮雨棚,已经打起来好几次了,听说还有人被打死了。”
她闻言皱了皱眉,“郡守不管吗?”
“嗐,您也知道,官府…”他压低了声音,“不就那样。能从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中挪出丁点搭建了临时安置的地方,都算是郡守有良心了。”
她眉头拧得更紧了。
由沐雨楼榭引出来的牵涉到全国的贪官污吏案件,动作之大,想必已经令初亲政的皇上力有不逮,况且他定然会想趁此机会暗中剪除言卿让在朝中的部分党羽。
此时再加上南方沿河多地的灾情严重,皇上怕是已分身乏术、心力交瘁。
伙计也不禁感叹,“若是首辅大人未曾重病,灾情定然可以缓解。”
他是挟天子的奸臣没错,治国铁腕手段血雨腥风也没错,可无法否认,他确实厉害!
而如今他病重的流言一传出,下面那些腐虫们便开始迫不及待贪污赈灾款了,根本没有将远在天边的天子放在眼里。
唐与歌关上窗户,将风雨挡在了外面。然后轻轻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无声扯起嘴角。
如此,便该我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