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开了,西郊大营的兵撤了,京城现在由五城兵马司跟禁军协同防卫。
太子在无极殿登基,接受百官朝贺,新国号永嘉,定于三日后举行继位大典。同时大赦天下,减三年税赋。
尊许炎为太上皇,并着人清点未央宫。火患之后,宫里留有百十具尸体,皆烧的漆黑,难以辨别。新皇派林丞相急调城内仵作,前往处理。
等等诸如此类。可是关于白夫人进宫的消息则一点都没有。仿佛没有这个事情,更像没有这个人。
景漠始终沉默不语,眼看着唇角起泡,眼底泛红。玥妍一天也是水米未进,声音嘶哑。青莲等人看在眼里,干着急却也不好相劝。
新皇的旨意来得晚些,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随着圣旨抬来的是五具漆黑的尸体,上覆白布。经仵作辨认,是白宇将军,二公子白景平,以及跟随的仆人。
白将军的手心里紧紧握着一枚黄色的琥珀,里面困了一只七彩蝴蝶,玥妍知道那是母亲寻了好久才找到的,特意请江南的名匠打磨成椭圆形赠与父亲,而父亲平时就藏于胸口。大火虽然烧焦了父亲的手,但是那枚琥珀却完好如初。
二哥白景平最后留下的姿势是扑在父亲身上,看样子火起时他意图帮助父亲抵挡住火焰。所以现在的遗体也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来宣旨的太监不忍再说什么,看着刚刚弱冠的白家三爷晃悠悠接过圣旨,跪地谢恩。哎,突然间就没了父兄,搁谁都不好受。
新皇在圣旨里肯定了白将军的功绩,并赐长子白景文承袭爵位,可以世袭三代。白玥妍封号不变,仍为郡主。
玥妍跪在冰凉的地面,麻木地跟在哥哥身后跪谢皇恩。她强忍着就要哭出喉咙的声音,指甲在手心抠出了血。
等到信差走后,她冲向担架,想要翻开白布看看父亲的遗体。白景漠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抢先按住了她的手。哑声道:“洛洛,你别看,你受不了。”
玥妍摇头,执拗地去掰哥哥的手。景漠不肯放手,低声嘶喊道:“洛洛,不是任性的时候。听话,听话。”
玥妍喉头一甜,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咽喉,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
景漠伸手接住,抱起她,一面急喊:“快去请大夫!”
朱樱向前一跃,左臂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脆响,也撞得她一个趔趄。但是她丝毫不停,刷地一下跑出门外。
碧草急道:“三爷,让我看看。”
景漠知道这个丫头颇懂医理,在床上放下玥妍,让她上前诊脉。等到朱樱带着大夫回来,碧草已经取了草药在熬制。
来人竟然是仁和堂的卓莹。看到床上躺着的玥妍,她的眉头皱起。伸手搭脉过后,又细细看过她的脸色,手心。才道:“白小姐是急火攻心,心血逆行。需要好好调理静养,否则气淤血滞就不好了。”
一面又开了药方。听碧草说给小姐熬制了汤药,便要过来方子看了一下,点头道:“甚好,这次便可。下次可加入乌贼骨六钱。”
碧草点头,正欲请教,卓莹已经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
青莲心下叫苦,谁知道朱樱竟请回了这么一个主,话也不肯多说的。看见她往外走,急忙相送,谁知她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道:“烦请府中备一间客房,吾恐小姐病情反复,留观一晚。还请派人告知吾师。”
青莲大喜,放下心来。连忙找人去办。回头看着床上昏沉沉的小姐,却不禁暗暗流泪。将军二公子故去,夫人失踪,小姐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想着之前连吃药都娇气不肯好好吃的人,十几年活得堪比公主的人,该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
又想到一直以来将军夫人跟小姐聚少离多,相处的时间不长。这次终于可以全家团圆,哪承想转眼就阴阳两隔。
碧草端来了药,看见青莲坐在小姐床前的矮榻上哭得稀里哗啦,悲从心生。一边兀自忍耐,一边放下药碗,转身想扶玥妍起身。青莲见状连忙帮忙。
她将玥妍略略扶起,靠在她身上。碧草舀起一汤匙药,缓缓倾倒在玥妍嘴里。开始几回都被她吐出,完全是下意识地。后来青莲一面劝着,一面再喂,终于能喂进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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