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总是得有界限的,哪怕他们生活在一处,却总是要分隔开了,不然神秘便不在了。
张云踩着破碎的木门,走进这家的院子,看一眼那孩子,又看向孩子的父亲:“董树宝。”
孩子的父亲董树宝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立刻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那是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人?”。董树宝不能确认,问道:“你是?”
“阴阳两隔,你终究是死去的人了,不该同凡人再待在一起。”张云说。
董树宝实在是听不懂这话,什么叫做凡人,什么又叫做阴阳,他便道:“这位,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张云也不和他解释,手中的幡子一晃,那董树宝瞬间便像是失去了神志一样,浑浑噩噩的走向张云。
“爹爹。”小孩儿叫道。
还在收拾残砖败瓦的女人,听到孩子的声音,忙朝着这边过来,看到张云身后的董树宝就叫道:“孩子他爹,你要去哪儿。”
张云同样也没有和这女人解释,哪怕这个女人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
“您大人大量,放了我孩儿的爹吧,孩儿还小,不能没有爹爹。”女人道。
出了院门的张云,沿着路,继续朝着前走,身后是一列看不到尽头的魂灵,他们都像是董树宝一样,浑浑噩噩的跟着。
女人看到了这些诶魂灵,他们并不像董树宝一样,死的时候还留了个全尸,有的人拿着自己的胳膊,有的提着自己的腿,有的脑袋掉了,就只有一层皮连着,有个身子已经跟焦炭一样了。
这些个人,摇摇晃晃的,跟在张云的身后。这些人的身后,还跟着些人,那些是活人,跟着张云的身后,追在自己亲人的身后,不愿他们离开。
死了四万多人,四万多口棺材,就是整个东陵郡,也拿不出这么多棺材来。
暴露的尸体还是大多数。
死全家的,没人收尸的,更是普遍。
不过不急,西河门内,已经收到了消息。
府城的惨状,即便是宇文家林知道了,也皱了下眉。
一次死了快五万人,这个数目,就是他听了,都会生出些情绪。
“安排人去处理吧,注意好防疫,死人太多了,引寒潮进来,降低些温度。”宇文家林一句话批复下来,又想到东陵郡是寇家所在,便又开口道:“让显明国把那三处合并了,还叫东陵郡就行。”
话一说完,宇文家林便又开始修行了。
寇准传的法门,实在是精妙。
让他有一种蚍蜉见树的感觉。
宗内的事务,他只是草草地处理之后,便交给了下面的长老,转头就去见了林灵君。
两个法丹境界的修士,凑在一起,讨论寇准早上传给他们的法门。
“师父,祖师所说的那个,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是以不去。实在是玄奥。即便祖师一句句解了,我还是难懂其中的道理。”宇文家林说的时候,还在回忆寇准白天所给出的解释,越想越觉得糊涂。
“祖师是在告诉我等,我等对修行的认知实在是狭隘,只知道成就的高低,知道境界的分别,却忘了事物发展的本质。”林灵君天赋向来很好,对宇文家林道。
寇准今日的讲道,除却方法之外,便着重讲了前世道德经的第二章。以美恶,善或者不善,这种相对应的分别,来描述一种修士的修行。
这方世界的修行,因为长久以来的惯性,每一个境界的分别都有了明确的定义,寇准想要让他们走上自己的这条路,便得先让他们破除掉这种僵死的念头。
而前世道德经的第二章,便恰好有这个意思。
虽说前世的道德经,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删改,早就不再是原文了。但即便是原文,从寇准的口中讲出来,也是他的东西。实是六经注我,这个经不过只是个名头罢了。
这第二章中。对于美,或者善的概念,本来就是固着的。当他说出来之后,美和善的发生,便已经终止了,不再有生机。恶同不善,是与美和善相对的。这种相对的两者,并不止是让事物有一个两面性。而是限制了这种美与恶,善与不善的范围。
这种扩充,让本终止的生机,看似有了一个扩展的空间,实际不然,这是让单一的美同善再次僵化。若是单纯的认知美,在不以美定义的时候,是富有生机的。以美作定义的时候,美尚且可以向着一个方向成长。但有了相对的恶,美是的成长便不再是自由的,成了一个必须要有对应物的东西。如同有无,难易,长短,高下一样,被一种有形有质,可以见到的两面束缚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
圣人的无为,无言,便是不以话语作限,仍有生机的自然生发。这种生发,本就和圣人没有关系,本是自然生发,若是加以言语,便是以我的言语,去定义生发,本不是圣人的功绩,圣人若是这么做了便就不是圣人了。圣人并非不自居有功,而是他本不该做任何事情。一切有为,有言,本就是错,自然谈不上功绩。